店老板想抽出手,却不料这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一时颜面有些挂不住,便气道:“你又是何人?这小杂种偷了我家东西,我还不能教训了?”
“你执意如此,莫怪我出手了。”说完,荆楠另一只手便揪着老板的衣领,将其提起来又重重地甩在地上。
店老板脸上挂了彩,却又感到此人武功高强,只当自己今天倒了八辈子霉了。他起身站稳后,愤愤地瞪了荆楠一眼,又在小男孩身上啐了口痰,便忿然离去。
好戏结束,众人也纷纷散去。碎文走上前扶起坐在地上的小男孩,男孩站定后却不料猛然狠狠地咬了碎文的手一口,碎文惊呼出声也瞬间松了手。
男孩白了她一眼,“假惺惺。”
转眼,便跑走消失在街市中了。
男孩咬的厉害,手上已然见了血。荆楠问道,“真是狼心狗肺,小姐,我们去医馆看看。”
碎文用手帕随手擦了擦血迹,“不了,不碍事的。”
那个小男孩戾气重,像个全身长满刺的刺猬,和那时候的她一样。
荆楠还是道,“小姐,我们还是去看看大夫吧。”
碎文是有着顾虑的,若是去看大夫,免不了看出她中毒之事,到时候荆楠又少不了的要担心了。
碎文不得不沉下声来,“我说了,不去。”
荆楠还想说些什么,但又知晓碎文的倔脾气,轻声叹了口气。
碎文又笑道,“放心,这些小伤算不了什么,我回去会好好包扎的。”
荆楠无奈地嗯了一声。
第3章 (下)
隋桓听到消息的时候,手中的棋子滑落,他听见一小厮来传报,“庄主,有个自称叫碎文的女子说要见你。”
碎文,他有多久没有从旁人口中听见这两个字了。而他亦是有多久没见她了,很多年了,很多年了。
这些年,他也曾反反复复地想过派人去追寻她的行迹,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与其把她重新找回来让她继续在山庄中饱受煎熬,倒不如放了她成全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只是以前他舍不得,而现在他想明白了。以前的爱是自私的,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婚姻会给她带来伤害,即使知道隋夫人对她百般刁难,即使知道她在庄中过得不快乐,他也想把她留在身边。
就算她再也不对他笑面相迎,看他的眼神亦是冷淡的,他也想着只要知道她在身边就好了。
但自从碎文悄悄离开山庄的那日起,他才醒悟自己的自私对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于是他便希望只要她幸福,过得自由,一切就好。
庄主眼中的震痛那小厮瞧得一清二楚,见庄主久久不能回神,便又问道:“庄主可要见她?”
隋桓有些无错,复而伸手道:“快……快请!”
小厮见庄主从未如此失态过,以前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让新来的小厮不禁好奇这碎文到底是个什么人。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赶忙去请人进庄。山庄占地不小,从大门口走到庄主书房也要走上好一段路。
在这期间,隋桓也能够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安静地坐在书案前看书,只是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而另一边碎文走在御剑山庄里,一切恍然如昨日,熟悉的房屋,熟悉的石子路,熟悉的梅花树。
经过一个花园时,碎文怔愣了一会儿,吊在树上的秋千还在那,偶有微风吹的绳索晃动。碎文记得这个花园承载着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陪同的荆楠把小姐的神情尽收眼底,眼眸也跟着垂了下去。他不希望小姐回到这里其实亦是有私心的,他是不愿意小姐和庄主再见面的。
带路的小厮见她看的出神,便道:“这是庄主特意吩咐下人要勤加打理的花园。姑娘,我们这边走吧。”
走了不久,便见一装扮精致的女子向这边急匆匆地行来,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碎文见到那人顿住了脚步,慌张在心里泛开,手指不自觉的握紧。那一鞭鞭的痛打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见,噩梦缠绕挥之不去,说对她没有恐惧是不可能的。
荆楠看出她的害怕,上前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这时才发现她的手心早已汗湿。荆楠是知道隋夫人曾经对碎文的所作所为的,他还记得那日看到她满身血痕的样子只觉得心疼。
小厮提醒道,“姑娘,那是我们的庄主夫人。”
“嗯,我知道。”
这时隋夫人已走至眼前,视线在碎文和荆楠间来回瞟着,盯着碎文道:“你还敢回来?”
碎文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走上前站在她面前。
突如其来的掌掴打得隋夫人偏过头去,嘴角流出鲜血,可见碎文下手用了狠劲的。就连荆楠也微鄂偏过头看她。
这一掌扇下去,碎文心里默默地吐了口气,觉着畅快了许多。这一掌便算是和过去做个了断,之前的慌张害怕也消散了许多。
隋夫人呆愣了片刻便回过神来,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说完便扬起手要扇回去,只见荆楠身上的佩剑已出了鞘,刺眼的白光让隋夫人惊心,她犹记得那日荆楠是怎样冲出重围,杀尽阻拦的人救走碎文的。荆楠对她的恨意可能随时爆发从而杀了她,隋夫人只好按压住内心的愤怒,就此作罢。
“阿楠,我们走。”碎文看都未看隋夫人一眼,绕过她便离开,荆楠便也跟着她走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隋夫人攥紧了手指,指甲陷进肉里滴出血来。
待走远了,碎文轻声问道,眼眸低垂,“我是不是和你心里想的不一样?”
荆楠回道,“我只觉得小姐打的不够重。”
碎文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看着他,“我喜欢这个回答。”
踏进书房的时候,碎文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房中,眼角便有些湿润了。
“少主。”
熟悉的称呼对碎文对隋桓来说都是一种回忆,碎文好久没有说过这两个字了,隋桓亦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
隋桓缓缓地抬起头,看见碎文的模样,眼睛亦是有些红了,她的身形消瘦,一双眼睛淡漠如水,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有恨意。只是这样更让隋桓害怕,他怕他还没放下而她已经松手了。
还未待隋桓开口,碎文先开门见山道,“我中毒了,来要解药的。”
隋桓起身走近她,急道:“你中毒了?”
“嗯,是你以前教我制的毒香,你应该是有解药的吧。”
隋桓思忖了一会,眼神变得幽暗起来,看了荆楠一眼,“我想单独和你说会话。”
荆楠闻言却也没动作,只待碎文点点头后,便看了隋桓一眼再默默地退出去。
隋桓压低了声音说道,“碎文,你还喜欢我吗?”
碎文有些惊讶他会突然这么问,却也只是坐下来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你想说什么?”
隋桓凝视着她,缓缓道:“我想娶你。”
碎文闻言,怒意便涌上心头,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你什么意思!”
隋桓逃避了她的怒视,声音有些虚,“如果你答应嫁给我,我便把解药给你。”
碎文站起身,摇头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隋桓眸光微动,却只是沉默着。碎文回来了,幸福离他如此之近,他不想再错过。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说完,碎文转身便要离开。
“慢着,”见碎文停下了脚步,又道:“你可以考虑三天,这期间你先在你原来的地方住着吧。”
碎文没有回应,推开门便离开了。她见荆楠有意站得远,便知道方才的对话他是不曾听见了。
回到以前居住的地方,似有暖流涌上心头,院内的梅花树开得正艳,屋檐上的燕窝似有人修补过,屋内的陈设仍旧摆放如初,一切是如此的熟悉。
那时候,在这方别院里,只有她和荆楠相互陪伴。碎文总是静静地靠在窗台上望着月亮,而荆楠便站在不远处悄悄地看着他。
碎文曾经问过荆楠,“为什么你甘心守在这一个空荡荡的院子里?”
那时荆楠凝视着她的双眸,“我守的不是这个院子。”
指尖轻拂过桌面,碎文发现并未沾染上丝毫灰尘,垂着头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小姐。”荆楠忽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