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办公室，解雨臣走向自己的单间，吴邪在位子上坐下，时间快到了，他拨电话会议号码。
“谁进来了？”
“Sheldon。”
“我是Roy，东大区齐了。”
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
“Leo。南大区到齐。”
“大家最近怎么样啊？忙不忙？”霍老大的声音。
“托您的福，忙死了。”
霍老大哈哈笑了一阵，“闲话不多说，南京军区的标，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表示知道好久了。负责跑军队线的销售介绍了一番情况，霍老大说，“传统上南京军区是放在东大区做，但是既然福建省也有份，Leo又有军区大标的经验，我希望这次你们能够携手把这单拿下。”
到底是忌讳解雨臣被陷害的事，吴邪看向解雨臣的办公室，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笑意，“那就麻烦Leo指点了。”
“哪里，希望Roy多多传授东大区的先进经验。”
当场敲定了首次碰头会的时间，众人下线。下周一，杭州集结，新的战役马上要开始了。
周一，吴邪进了办公室。一套行李箱和电脑包在他右侧的空办公桌旁，中规中矩的MDD统一款，还吊着蓝色行李牌，是张起灵的。吴邪赶紧去会议室，解雨臣和张起灵正谈着什么，销售行政从外卖盒里往外拿着咖啡。
“Sheldon。”解雨臣跟他打招呼，张起灵则点点头。
“早。”
小姑娘见吴邪来了，又拿出杯焦糖玛奇朵，一时间会议室里都是甜美气息。三人各自啜着咖啡，谁也没开口。桌面上放着两台一模一样的黑莓，霍老大诚不余欺，最受欢迎节目果然发了手机做奖品。等几个区域经理进来，会议开始，江苏区域经理开场，介绍他们搜集的情报。这次招标方负责人半截李是个很本分的军官，问题是FD在江苏的代理商是半截李的老战友齐铁嘴，这就麻烦了，一起出过生入过死扛过棺的交情，又是最讲究义气的部队，这次投标肯定会选他做配送商。张起灵皱起了眉，“东区有类似的代理商吗？”
“没有。”解雨臣说，“我们以前就找过很久，还从齐铁嘴他老婆下手过，都一无所获。”
“FD王八邱的事情也是刚洗清吧？关了几个代理商进去，这齐铁嘴一点都不怕？”
“他怕什么，早年部队转业去公检法的多了去了。再说，江苏和安徽在我们公司算一个区，在FD不是。”
“那申请合理回避呢？”
解雨臣看着张起灵，笑起来，“要是这种明路扳得他动，我不早就扳掉他了。”
张起灵跟着笑了笑。
“而且如果用东大区现有的代理商，我们做方案的时候就很麻烦了。”解雨臣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渠道里还有很多TPX库存，上TPZ的阻力会很大。”
“东大区TPX的市场反馈不好吗？”
“品牌影响力很大是真的。”解雨臣喝了口咖啡，舔掉奶沫，接着说，“但是实际反馈么，哎，你懂的。”
张起灵不语。
“我不是说不能卖TPX，但一来广州军区上了TPZ，南京军区上TPX很难说得过去，二来广州军区也会反过来问既然TPX够用为什么他们要用贵的，整个MDD都会很被动，三来多一个选项是一个，没必要一开始就把自己卡死。”
“这个问题短期内我们得不出结论，还是继续吧。”张起灵说。
解雨臣点头，示意区域经理接着讲。说到评标组，他说，“这里倒是有个缺口，半截李不是什么强势的人，对技术也不懂，我觉得可以从技术人员下手。”他转向区域经理，“具体名单有吗？”
“有个大概的，跟军区做项目的几个大学我们销售平时跑得也比较多，几个老师都熟。”
“那就看你们的了。”解雨臣说。
“老板，FD也在跑，说不定比我们还勤呢。”
解雨臣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看着他，“客户当然大家都在跑，哪有你吃独食的好事情，好好想想，什么东西是我们能给而竞争对手不能给的。想想客户真正的需求。”
分析来分析去，齐铁嘴这个大铁板放在这里，谁也找不出个解决方案，只能等招标文件出了看有什么空子。眼看到了十二点多，解雨臣问，“Leo什么时候的航班？”
“今天晚上。”
“这么着急？那我中午非得请你吃顿好的不可了。”
“区域内有点事情。”
解雨臣当机立断率众前往杭州办附近的龙井草堂，点了菜要点酒水，销售行政问喝什么。
“我实在是不会喝，要么就以茶代酒吧？”
“求之不得。我也不怎么能喝。”
解雨臣又笑，“Leo谦虚了。”他转向销售们，“知道Leo怎么说动江海的盘马免两百万服务费的吗？一杯茅台十万，他跟储存的同事喝的。这才叫敬业！”
“老板你要以身作则啊！”
解雨臣啧了一声，“你们怎么这么拆台，应该顺势夸一夸Leo才对啊。”
吴邪想起了张起灵疼得跪在地上抽搐的夜晚，第二天他依然惨白的脸，捷报传来时他的笑容。原来只有他毫不知情。以你这么不积极的个性。
“这都是些雕虫小技，没有东大区帮忙吃下那批TPX，江海也没那么快开出来。我们也赢不了单。”张起灵说，“来，Roy，多谢你拔刀相助。我敬你一杯。”
上任后活活压了两年库存。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吴邪看着解雨臣似笑非笑的样子。骨节匀称漂亮的手捏着一只青瓷茶盏。曾几何时，这双手就是他的温柔宇宙。
“大家都是为了公司利益，有什么要谢的。”解雨臣跟张起灵碰杯，“只是如今倒作茧自缚了。哈哈哈。”
众人纷纷宽慰他。“花花别着急嘛。”“现在小电商那么多，慢慢销总归有卖完的一天。” “代理商也急啊，占着库存和资金，肯定拼命帮你甩，活动和打包价格好得不得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解雨臣笑骂，“上次南大区里查出来窜货就是我们的代理商捣腾过去的，我提心吊胆一上午生怕Leo找我麻烦，倒是你们先……”他做痛心疾首状，“Leo，要杀要剐，这帮人你随便挑，打死了算我的。”
“花花你真是人面兽心……”“你这眉清目秀的怎么也背叛革命了！”
眼看七嘴八舌要把这件事带过，张起灵说，“邮件里来来回回也说不清楚，正好说起来，Roy，你打算把这代理商怎么样？”他说得很平静，像在问你看天气预报了吗。窜货事件吴邪也有所耳闻，广西区域经理气急败坏一状告给霍老大，说价格低到不正常的TPX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霍老大打回来让东南两大区协商处理了。
“我个人是很想把他干掉的，实话实说。”解雨臣收敛了笑容，“老油条一根，特别会钻政策漏洞，从Wendy姐姐开始就是配合特别差的那种，渠道部也拿他没办法，除了扣返点扣信用，基本没辙。但你想过没有，他现在还受着合同制约，这次货窜到广西我扣了他一季度返点，他好歹会收敛点，万一我现在直接干掉他，他手里那几十台TPX会上哪里去？”
“终止合同强制执行让他退货。”张起灵冷冷回答。
“他要就是不退呢？我们结伴上门去抢？”解雨臣说着说着又笑起来，“Leo你是练过的，我可不行，以后及时发现及时制止吧。”
菜陆续上席，解雨臣端起杯子，“预祝我们旗开得胜。”
一片杯盏相撞的叮当声。工作餐怎能不谈工作，话题又绕回了南京军区标，说起这油盐不进的半截李和齐铁嘴，众人真是又气又恨，吴邪咬着块熏鱼听个区域经理说得慷慨激昂。
解雨臣边掏烟边问，“Leo，你以前管福建的时候应该也跟齐铁嘴打过交道吧？我记得他的公司也辐射到福建的。”
张起灵回答，“场面上见过，私底下没接触，MDD在福建比较有优势，齐铁嘴做着没意思又不愿意代理MDD，后来就慢慢退出福建了。”
“他跟MDD这么深仇大恨？”解雨臣摸出打火机，点烟。
“FD这方面舍得下血本，齐铁嘴他小儿子上下学都是FD销售去接送的。”旁边区域经理插嘴，“他权衡来去，还是单一代理FD比较合算。”
“Roy，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趟南京吧。”张起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