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50)

“怠慢了啊,这么长的年岁里,几个人怎么都凑不在一处,还是怠慢这友谊,怠慢了这岁月。”

最后,张之彦这样说着。

“其实,”晏非用块手帕把早上花了心思化的妆都擦了,抚下身子,让张之彦不费丝毫力气就能轻易地看清了他,“其实我一直都在,婉红葬礼的那天我去送了花,只是一直没有胆量也没有这个脸出现在你们面前罢了。”

张之彦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们不一样了。”晏非伸出手,在他的脉搏上探了探,脉搏上跳动得很微弱,本来就是弥留的老人了,123岁的高寿,也是不易了,神也要他放手了,他柔下声音安慰道,“之彦,不要怕,死没有那么可怕,你不要因为害怕这样勉强自己。”

张之彦道:“我一个人太久了,现在好歹还有人要来照顾我的起居,还能和我说说话,我怕等到地下去了,就彻底是一个人了。”

晏非道:“不会的,人死了,魂就散了,魄会乖乖地去他会去的地方,如果你执念太深,魄走不了,被留在人间了,那才是彻底的一个人。”

“我不信,晏非,是不是他们要你来带我走的?我已经快老掉了,你却还那么年轻。”

晏非不再说话了,他伸出手,在张之彦的眉心一点,将《静心咒》念了一小段,张之彦本来还伸着鸡爪般的手在空中抓挠着,随着晏非的声音,他便慢慢地安稳平静了下来。

花辞道:“怎么了?”

“他的魂灵里被人注入了怨气,如果不是刚才离得近了,我也还发现不了。”晏非看他睡安稳了,这才放心地缩回了手。

“往生人的魂魄里注怨气?”

“也不是很难,尤其是对这种魂魄已经不稳定的弥留的老人。”晏非道,“我只是很好奇,究竟有谁会做这显然不会有成果的事。”

花辞愣了一下,她迄今所知道的,能自由自在使用怨气的只有恨生和黑袍,就在她还在怀疑的时候,晏非开口道:“花辞,这个世界上,可能真的还有另外一个你,当然这都是猜测,因为魄是不可能被分裂成两个同时有意识的主体,但是,很奇怪,它太冲我来了。”

第44章 43

花辞把黑袍的事情都告诉了晏非,晏非二话不说,便要回杭城,多捉几只生死人让常明研究。只是奇怪的是,和之前生死人的大面积出动捕猎相比,近来生死人少得可怜,几乎要绝迹了。

常明嘀咕着:“会不会是因为你和符减一下子捣了三四个贼巢,让那些生死人没有来源了?”

晏非并不认可这种说法,但可惜的是,他也想不到另外的解释。

晏非有他的事要做,花辞便一人待在了那个小区里,每日闷在书房里看那一柜柜的资料,她渐渐也察觉了,虽然沈伯琅让她跟在晏非身边保护晏非,但其实,正是因为她在身边,晏非才会出事,无论上次被她打伤也好,还是这次眼尾的痕迹,如果她不在便不会起这些风波。

花辞这样想着,心里添了些愧疚。

曲程程来找她的时候,花辞已经和晏非相安无事地过了两天平静日子,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应援的时候和姐妹之间闹了冲突,进了趟医院。

花辞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小姑娘一个人腿上打着绷带,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玩手机,身边没有人。花辞提着奶茶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把还没有开封的奶茶递了过去。

曲程程闷着脸,见是花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接过了奶茶,道:“这杯甜甜的奶茶来得可真是及时。”

花辞看她腿上的绷带,道:“怎么了?”

曲程程也郁闷道:“不知道,好端端地就吵起来了,小琪推了我一把,我从台阶上崴了脚,医生说把韧带崴伤了。”

“啧,这么夸张,怎么吵起来的?”

“我更加不清楚了,谈石马上要开演唱会了,今早先在酒店里开了个小型粉丝见面会,专门让没有参加生日会的姐妹参加,多体贴啊我们哥哥,本来是件开心的事,结果我们在门口发应援物的时候,我就说了句‘剩下的蛋糕我们分给别的姐妹吧,要胖也不能只有我们几个胖’。姐姐,你觉得这句话很伤人吗?可能吧,但我当时只是想开个玩笑,但小琪忽然就吵我大吼大叫。”

花辞怔了一下,道:“不啊,完全不伤人啊。”

曲程程有了花辞的谅解,心里放下了千斤石,长舒了口气,在花辞来之前她还一直在反思是不是这句话说得真得过分了,还内疚地觉得倘若真的是她的错,回去道个歉吧。但是现在有了花辞的安慰,曲程程便再也没了负罪感,相反,先前一直压抑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她们看我崴了脚,也没有安慰我的意思,医院还是我一个人来的,到现在连打个电话过来慰问也没有。其实这两天我和她们相处的时候已经发觉了,她们的性格都有点暴躁,一点就炸,我说话需要再三得小心,很累。”曲程程笑,“不过想想也是,能在网上用那么难听的话对骂的,估计也不大有礼貌吧。”

花辞看着她:“很委屈吗?”

曲程程愣了愣。

花辞指着那杯奶茶道:“我怕你不习惯喝甜的,特意点了三分甜,但现在看来这甜根本盖不过你心里的苦,要不这样吧,正好我下午有空,请你吃蛋糕。”

曲程程眼睛一亮,激动地点了点头。

花辞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喜欢吃什么,因为曲程程脚有伤,她又没有代步的车,只能就近把曲程程扶进才隔了一条街的蛋糕店,在店家的推荐下给曲程程点了慕斯和马卡龙,曲程程果然喜

欢。

花辞笑了笑,边看着曲程程吃甜点,边听她抱怨,小姑娘这两天应该受了很大委屈,嘴巴忙得很,吃一点说一大篓的话,只是曲程程开心的时间不长,那碟慕斯刚吃完,小琪就给她打了电话,语气不大好,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偷懒。

花辞见着曲程程的脸耷拉的下来,示意把电话给她,才接过电话,倒是被手机那头炸了的脾气吓了一大跳:“曲程程,手脚没用尽早砍了,还留在身上是为了提醒别人你是个残废吗?赶紧滚回来收拾东西,姐都快累死了,你就别躲在你妈的坟里乘凉了。”

花辞皱了皱眉头,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那头把电话给挂了。曲程程看着花辞的脸色变黑了,她担忧又为难地说道:“这电话……不该让你接的。”

花辞把手机放在桌上,双手抱着胸,道:“对方是小太妹吗?”

曲程程愣了一下,缓慢地摇了摇头,道:“看打扮应该不是,还挺乖的。”

花辞道:“剩下的甜点打包,我想过去见见这位姑娘,小孩子家家在外头不学好,总要有大姐姐给点教训才能长记性。”

那几个姑娘还在见面会的现场没有走,为了这次应援,她们的确很花心思,租了两辆餐车,一辆专门放谈石代言的饮品,另一辆则放着各种各样的做工精致的蛋糕,两辆车旁都放着谈石的易拉宝。几个姑娘没有小琪电话里说得那么忙,相反很惬意地坐在凳子上,吃着蛋糕喝着饮料。

“太过分了。”曲程程气得都快忘了她现在行动不便,本来还想逞英雄快走过去,趁着她们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先把她们骂一顿,但是伤脚才落地一步,她就疼得龇牙咧嘴。

“是啊,太过分了。”花辞应得明显不上心,曲程程一边抻着腿艰难地金鸡独立着,一面转过头去,看花辞正在检查着一块怀表。

“怎么了?”

花辞记得晏非和她说过,魂灵是可以生出怨气的,但这些怨气大多稀薄,质量下等,可以只把它理解为人类情绪波动时产生的戾气。同时,人的魂灵里也可以被注入怨气,就像那天的张之彦一样。现在,不知道小琪这些姑娘究竟遭遇了什么,花辞只是很确定,怀表上的数值不是很正常。

她掀了怀表的盖子,挂在了脖子上,调整好方向后,对曲程程道:“找个地方先坐下来,我去见见她们马上回来找你。”

曲程程还没来得及问出个所以然,便见花辞往餐车那边走了过去。她将自己扮成一个不明就里的路人,站在饮品的那辆餐车前问道:“请问老板在吗?我想买瓶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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