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琅在电话那头笑道:“多久没动筋骨了?”
“前不久刚小动过,”说起来,不仅不晴针对过花辞,他也很针对过她,“上次解决张瑶那事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的魂魄打散了。”但现在他们两个却能和平地共事,这人生果真是世事无常。
秘书在敲门,沈伯琅的声音一顿,毫无起伏地道:“无事的话先挂了,我还有事情处理。”
晏非挂了电话,沈伯琅将电话在手上拎了会儿,方才将它挂好,他检查了一下手套是否戴好了,便道:“叫他们进来,再准备两杯咖啡。”
晏非起身出门,花辞已经带着行李箱在一楼的沙发上等着了。她的手里有一份任务资料,是在刚才,府里的一个魄偶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的。花辞先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那里有个签名外加一个章,花辞辨认了一会儿,发现签的是“常明”,公章上印的是“晏氏常明”。
她翻到第一页看了起来,资料很厚的一叠,但大半都是对罗县怨气的监测,花辞第一回看这个,没有看明白上面标的值是什么意思,只是察觉到了每一份报告的底下也都敲着章,带着签名。
花辞翻到最后,发现自己只看明白了一句“执行员全军覆没,怨气来源尚不明,内容不明。”
“那这厚厚一沓报告的是什么?浪费纸张吗?”
花辞轻声嘀咕着,正巧被下楼的晏非听见了,问了句:“说什么?”
“说你家报告看不懂。”
“不用看太懂,常明很喜欢掉书袋,整理了一沓的资料,其实只有几张能用的。”
原来是人家爱浪费纸张,不是她蠢,花辞开始欣慰起来。
晏非拎了拎两只行李箱,道:“司机会送我们去车站,杭城到罗县上高速大概是两个到三个小时,你可以在大巴上休息,晚间我们要出门工作。”
花辞没有异议,但很惊讶:“只有我们两个?坐大巴?”
“怎么?”
花辞打量着晏非,而后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到生活在径自别墅里的少爷,还能自力更生。”
晏非无奈地笑:“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当年很是过了苦日子,我1895年生人,清朝覆灭,抗战,以及国家成立之后的大动荡,我都经历过的。”
花辞震惊地差点咬到了舌头,道:“妈耶,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清朝僵尸啊。”
清朝僵尸晏非带着花辞坐了大巴到了罗县后,又打了车往连锁的快捷酒店去了。期间花辞一直都研究着晏非走路的姿势,他下台阶的时候更是拼命地盯着他的膝盖看,发现他还能弯曲膝盖时更是惊讶。
“你也不是不可救药啊。”
又开始好奇。
“你需要吃饭吗?我都不见你和我们一道吃饭。”
晏非瞥她:“我没在你面前吃过东西?”
“吃过东西不代表不能吃,也可能是不需要吃啊。”她说完这话时,愣了愣,忽然觉得这段对话有些似曾相识,思考了会儿才想起符减也曾这么问过她,花辞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需要吃饭,明天早上记得早起,六点半过来敲你房门。”
花辞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晏非,你是生死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说一下,作者没有写错,晏非从理智上说是很清楚他的夫人基本挂了,没什么投胎的可能性,但从情感上,他几乎在天天欺骗自己夫人投胎转世,生活圆满,这应该是他最不理智的时候了。
PS,本文出现的所有戏剧的年代为了剧情需要都是混的,有些可能夫人死了它都没有出现。
第15章 14
晏非怔了怔,他没回答,只是径自把手臂递到了花辞面前,道:“闻一闻?”
花辞明白过来,生死人对怨气尤其敏感,因为他们需要靠吃这些来维持生命,老天垂怜,因而得了这特别的照顾。晏非说得很有道理,他究竟是不是生死人,花辞一嗅便都知道了。
晏非把花辞送到房门口,把行李箱和房卡都塞给她,嘱咐了声:“好好休息,六点吃饭,七点出门干活。”
花辞点了点头,她回了房间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那些符箓都翻了出来,整理了一遍,发现已经不太有了。她在房间里找了遍,最后打电话去了前台,问前台服务员要了些黄色的纸和剪刀。
花辞开着电视,在无聊的音乐声里,耐性地把纸张剪成同等大小的长方形,然后用剪刀剪破了自己的指尖,在每张符箓上写了两个字,都是平安。
然后把符箓都收拾好,全部放进钱包里。
她只会做这种简单的符箓,单是用来防身杀灵罢了,再要那些各种各样功能的符箓还需要拜托恨生才是。
许久没见恨生了,倒是有些想他了。
花辞叹了口气,倘若恨生知道自己混到了这田地,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嘲笑自己。哦,差点忘了,恨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嘲笑旁人。
临出门吃完饭前,花辞把幽枉和符箓都带上了,想到那被晏非拿走了的聚魂铃,觉得是时候拿回来了。
晏非平时看着过得是精致少爷的生活,其实平日里也糙得很,挑了家面馆就进去了。花辞见着倒是舒了口气,怕就怕晏非出来还是个少爷脾气,费尽心力执行任务不说,还要陪着他去吃西餐,想想也是头大。
花辞点完了豆腐拌面,道:“晏非,我现在都跟着你做事了,你能不能把我那聚魂铃还给我?”
“什么聚魂铃?”晏非抽了纸巾,将整张桌子都细心地擦拭了一遍,挑眉道,“没收了,就没了。”
花辞道:“没有聚魂铃,我的幽枉能力要大减一半,过会儿执行任务,我得拖你后腿。”
“随便拖,”晏非很坚持,“我会再前面拼命地拉着。”
花辞又想理由:“你不让我用聚魂铃,不过是怕我乱用罢了,反正现在我跟在你身边,你可以时刻看着我,倘若有什么错的,你直说就是。”她的理由很充分,“你看,聚魂铃是个很好的工具,制造出来也是为了让用,你禁它不过是怕人乱用了,但总不能百禁不疏,也要物尽其用才是。”
店家将两碗热气腾腾的豆腐拌面端上来,两人有一瞬间的安静,晏非从筷桶里抽了两双筷子,分了双给花辞,又叫店家端了两杯热水上来,专门用来洗筷子和勺子。
唔,晏非虽然没有少爷脾气,但还是有点洁癖的。
晏非洗完了筷子和勺子后,用筷子将浇头拌开,一阵热气腾腾的雾气就翻了上来。
“还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吗?”
他转过头来,脸上被蒙了层水雾,他抽了纸巾一擦,还是唇红齿白小生的模样。
“没有聚魂铃我活不下去的,”花辞压着嗓子道,“我毕竟不是真的人。”
晏非的筷子一顿,接着用筷子漫无目的,无聊地搅着面条,道:“最近你没有聚魂铃,活得好像还挺好。”他抬眼,目光开始凌冽起来,“说起来,那天晚上明明被我伤成那样,怨气被吞了大半,又没有聚魂铃,你是怎么疗好伤活下来的?”
花辞挑着面条吃,开始编纂谎言,道:“我有储备的怨气,还能吃两口。”
晏非看着花辞,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坚持着底线,道:“聚魂铃留在我这儿,等到你需要怨气的时候,来找我。”
他刚想说不晴也是这么活下来的,但花辞已经愠怒,她把筷子拍在了桌上,引来邻桌的围观,有个很热心的奶奶隔着两张桌子过来劝架。
“小妹妹,别生气,有话好好和男朋友说,别把矛盾闹大了,伤感情。”
花辞有些尴尬,收起了筷子,道:“我跟他不是男朋友来着……”又转过来,特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晏非,你到现在还这么防着我就很没有意思了。”
“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也要好好说话,不能把矛盾闹大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老奶奶还在劝着,但显然花辞这桌比起和气生财,更坚持的是彼此的立场。
“是你不相信我。”晏非顿了顿,道,“我根本没必要折腾你,但凡真要你命了,自己动手就可以了。”
花辞冷笑:“换成是你,你愿意把自己续命的东西交给别人?当真这么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实时取我性命,更应该有自信随时能拿回聚魂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