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赎(254)

梁婉容走进房间,发觉上官仁侧身熟睡,上前轻推一把。“上官,起床了。王瑞贺在客厅等你。”上官仁低哼一声,身子微微扭动。梁婉容抬眼一望,窗户大畅,麝兰的幽香一阵浓过一阵。黄鹂在窗下柳梢枝上啼脆,一大群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窗前。眼看上官仁不动身色,再次推了推:“上官,瑞贺说昨天那批染布褪色哩,让你去看看。”上官仁因昨晚彻夜饮酒,加之年岁已大,一时半会根本缓不过神。只隐约听见梁婉容说到“染布”二字,也没当真细较,只顾抱头酣睡。梁婉容见此情形,只能怏怏不乐地踅身离开。

且说阙美娟让上官嫦一问,当下就懵圈了。她心里一诧,咯噔一下,急忙探视萧老太太。房门一推,阙美娟看见老太太平仰躺着,眸子深闭,只有微许气息轻轻呼喘。阙美娟俯身柔声细语地说:“老太太您该起床了,您今天起晚了。”萧老太太听见阙美娟的声音,一张双眸,倒将阙美娟骇了一跳。“老太太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躺着,应该早点起,对身子好。”阙美娟一面说,一面扶起萧老太太。起了床,萧老太太直说头晕眼花,身子酥软。阙美娟一听,暗自想:老太太怎么突然不舒服呢,想必昨晚打扰她休息了。话虽如此,不敢怠慢,又问:“老太太,若是真不舒服,咱们带您进医院瞧瞧?”

一番耳鬓厮磨之后,萧老太太拄着凤殇藜木杖,随阙美娟走进浴漱间,在阙美娟的扶侍下,洗完脸坐回妆镜前,让阙美娟给自己盘头发。萧老太太打扮停当,阙美娟带着走出来,正看见雪姨从行礼箱中取出一条围巾。梁婉容道:“这一款围巾怎么说?”雪姨道:“桑蚕丝织凤梨色长巾,一条三千块!”梁婉容笑道:“也真不便宜呢,买给我的?”雪姨注视着梁婉容,笑道:“马上秋天了,给你买了这条围巾,围上瞧一瞧。”雪姨将围巾缠在梁婉容的脖颈上,立时似峭春含黛,雪敷篱景,增色不少。“奶奶来了。”上官嫦一回眸,发现萧老太太走来,上前搀扶。雪姨问:“您老身子骨还好吗?”萧老太太额眉微蹙,双目含笑,回道:“好的,有美娟每天侍候,没啥大碍。”雪姨笑道:“那就好嘛。对了,我给老太太买了一个暖手袋。”雪姨说着从包里掏出来。萧老太太眯目一瞧,自是乐不可支:“让你破费了不是。”哈哈。说笑之时,上官仁走下楼。雪姨回脸问:“姐夫,才醒来啊。”上官仁嘴唇上街烟,笑道:“昨夜酒喝多了,咳!也是没办法。”上官仁和雪姨聊了几句话后,走出毓秀楼迳自奔向纺织厂。雪姨问梁婉容:“淑茵还没有回来吗?”梁婉容将围巾递给上官嫦,转而给雪姨茶杯添了些茶,笑道:“她说想让爹娘看一眼灵童,一去就是一个月了。”雪姨又问:“黎儿呢,怎么没看见他?”上官嫦笑道:“我哥还在睡觉,一会儿才能来。”话音未落,上官黎身穿马靴马褂,手执一根湘竹湖丝洒雪鞭,带着尕娃子自门外走进。雪姨一望,旦见他双颊下陷,颞骨突出,憔悴得几无人形,再加上那幽幽靡靡的眼神,十分怪异。雪姨笑道:“黎儿气色不佳,为何瘦了?”上官黎一脸凝笑,眉梢一挑,回道:“自从有了灵童,心头不畅,故而日益削瘦。”雪姨上下打量,惊问:“怎么穿成这副模样?”上官嫦笑道:“他是要去骑马呢,现在骑马倒成了隔三差五的美事一桩了。”梁婉容娇斥上官黎:“怎么不向雪姨问好?”上官黎羞赧地在头上挠痒痒,只回道:“雪姨身体可好?”雪姨答道:“好着呢!”说完,上官黎带着尕娃子走出楼,大大咧咧地进了马厩。

莫愁湖畔植满茂密的水生植物。傍湖一隅,生长着接天连地的荷花。湖面上,一叶竹筏,伴着余鸯那美妙动人的歌声缓缓漂荡。她唱的依然是那首《采莲》:“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以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再一看,竹筏上还有一个女孩。那女孩如同余鸯,头护黑色勒子,面遮纱巾,只露出一双美目。一条绿悠悠长裙,衣襟上皆镶着真珠翠玉。袖口上绣着淡桅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几片祥云,下摆一排浅粉色湘潇云图。步觉幽香来袖满,行沾清味上衣多。女孩不是外人,而是余鸯的孪生妹妹璩鸯。这日,两个姐妹相邀来湖中嬉玩捕鱼,筏子上已搁着三条肥硕的长吻鮠,正在活蹦乱跳。而在此时,上官黎骑在马背上,沿湖畔闲庭信步。只听尕娃子说:“黎哥你快听哪,好动人的歌声。”上官黎勒紧缰绳,放目一望,余鸯在欢声吟唱。“余鸯快来。”一张臂,向余鸯招了招手。余鸯定睛一看,原来是上官黎,一撑长篙回荡至湖岸。“那女孩是谁?”上官黎问余鸯。待竹筏划至湖畔,余鸯身边的姑娘肤光胜雪,眼波盈盈,含嗔带怨,竟也是个绝色美人。余鸯见上官黎在妹妹身上张视,掩嘴笑道:“你当真没见过她?”上官黎一听更诧异、更木讷了。那女孩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粉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掀下遮面纱巾,嘴角边竟似笑非笑,约摸十八九岁年纪。“她叫什么名字?”上官黎问。余鸯回眸一笑,将璩鸯拉近身边,柔声说:“不怕你笑话,她是我的亲妹妹,名叫璩鸯。”上官黎听完,登时傻眼了。这一看来,果真有三分神似七分貌相,立时哑口无言。余鸯笑道:“原以为你们都知道的,单单你不知道。”尕娃子笑道:“你们两姐妹还真相,黎哥你说是吗?”上官黎斜了一眼,示意闭嘴,又说:“妹妹比姐姐更胜三分美貌,难得!”余鸯笑道:“你抬举我们姐妹了。”余鸯说话间,从竹筏上拎起两条长吻鮠,递给上官黎:“拿着!刚打来的,忒新鲜哩。”上官黎让尕娃子拎着鱼,牵马吃草,接着,同余鸯姐妹坐在湖畔海阔天空地攀谈。

一日,尕娃子依照上官黎吩咐,一个人手提镰刀到湖畔给马割草。将要返回时,又被余鸯姐妹看见。余鸯让璩鸯拎上从湖中捕来的鱼,随尕娃子亲自送进香墅岭。这是璩鸯头一回进香墅岭,心里紧张,心头撞鹿,一路小心翼翼。谁料,走进山庄,让上官黎发现了。旦见璩鸯:寐含春水脸如凝脂,尖尖的脸蛋,双眉修长,眼光中带着三分倔强、三分妩媚。指如削葱根,口似含朱丹,一颦一笑动心魂。旦见璩鸯:折纤腰以微步,逶迤白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璩鸯。”上官黎望着,唤道:“随我来吧。”此时,他已唤走尕娃子,像着了魔咒一样,将璩鸯诱骗至雪琼楼。

步入房间,上官黎假义腥腥地指着坐椅,笑道:“把鱼给我,你快坐啊。”他将鱼拎进厨房,声音温存:“看得出来,你们姐妹关系很好。”璩鸯一面环视阔气的房间,一面娇语道:“姐姐待我好,那是因为……”“因为什么?”上官黎倒了一杯茶,将茶杯搁在璩鸯面前的桌上。璩鸯自感说话失态,补充道:“我们姐妹难得一聚,故而对我好。”上官黎坐其身侧,凝眸细瞧,暗自啧叹:好一个标志的美人呵,娥眉敛黛,嫩脸匀红,妩媚无骨入艳三分。他看得出神,竟忘记与璩鸯说话了。璩鸯一回眸,嗫嚅道:“黎哥哥,我要回了。”起身将要离开,却被上官黎拽住衣裙。“急什么,天还早哩。来,再陪我坐会。”上官黎大手一笼,将璩鸯搂入怀里。璩鸯一怔,顿感羞愤,双手一推,像推动一面墙似的纹丝不动。于是告饶道:“黎哥,璩鸯不能坐在这儿,请放开我。”正当上官黎得意忘形之机,一阵橐橐的脚步传来:“黎哥,咱们的马喂饱了。”尕娃子“嘭嘭”敲门。上官黎登时一岔,微有犹豫,璩鸯便从他的臂膀里挣脱。“璩鸯,你,你站下。”他刚要追上前,璩鸯已打开房门,掩面奔逃了。“黎哥,”尕娃子一脸惊异,回眸望望璩鸯,满腹疑云地走上楼,问:“璩鸯咋了?”上官黎一看尕娃子,脸一沉,气嘟嘟道:“你可真是……是个邪王八。”说完,狠狠瞪了尕娃子一眼。过了半晌,上官黎发现尕娃子僵直地站着,怕他泄露调戏璩鸯之事,警告道:“今天看见的事,谁也不许给说,漏出半点风声,我给你好看。”尕娃子搓手顿足,迫于上官黎的淫威,只得装聋作哑频频点头,最后还信誓旦旦地做了一番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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