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袖什么话也没说，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会儿后就依偎在他怀里，两人相拥，“有你这样悉心照料，我又怎么会有事呢。倒是你，外面这样寒冷的天，你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害得我……白白替你担心好一阵。”
“是我不好，你可别生我的气。”云舒紧握着她的手，语气再温和不过，“对了，这几日你帮着允芳打理她婚嫁的东西耗费了不少精力，不如，我带你去凡间走一走，看看风景，可好？”
凝袖笑答：“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不过弹指一瞬间，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凡间。人流攒动，熙熙攘攘，这里有些熟悉，好像来过一次。
想起来了，那天上元佳节的灯会便是在这里了。那时，我还是容月的时候，他曾与我一起在灯笼上题过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想起那时的情景，凝袖不由得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她刚想回头对云舒说话，却突然不见云舒身影，和那时的情况一样，她环视四周，仍旧寻不见云舒的踪迹。
这时，天空传来几声巨响，一束带着火星的红点在漆黑的夜空中迅速爆炸开来，那金灿灿的火花如同流星一般绚烂的划过天际，为这夜空点缀上一朵朵金色的琉璃花。
“哎？今儿又不是什么节日，是谁在放烟花啊？”有人在一边疑惑。
“是啊，太奇怪了。”
“嗐，兴许是哪家的富家公子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才命人放的！”有人捻胡子，镇定自若的答道。
只有凝袖怔怔看着这些燃放的烟花，再度陷入那天的回忆，不由得忘却旁边路人的连连惊叹。
“娘亲你看！天上有个大哥哥！”小孩子糯糯的声音拉回了凝袖的心神，她连忙顺着小孩子指过去的方向望去。
只见被烟花照得五彩斑斓的夜空中正在汇聚一团金色的光，那金光最多之处站着一个人。白衣飘飘，温润如玉。
她认出来了。
正当她感到意外时，云舒洋洋洒洒的一挥衣袖，踏着混混金光，往人群方向笃定飞去，随后又在众人一片惊讶又激动的目光中，顺势拉起了凝袖的手，二人借着这漫天飞舞的烟花相拥在空中。
“娘亲！是神仙哥哥啊！还有神仙姐姐……”小孩子天真烂漫的眼睛里倒映着五彩琉璃的光，像是在期盼着什么。
在无数金光闪闪的烟花的衬托下，云舒缓缓牵起凝袖的手，将其贴在自己胸口处。酝酿了一番，才温情脉脉说道。
“阿袖……原本我这一辈子注定过得寡淡无趣，永远活在伪善之下。但，自从有你出现，我的世界便不再是昏暗阴沉的，你对于我来说，是月光……是挚爱……更是初心。”
“云舒……”
“你放心，不管将来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会一如既往的陪着你。便是万丈深渊，我也入得……”
他的表情像是再告诉她，让她不必担心被业障反噬的事，就算这一天真的来了，他也不会独活。
第89章 番外（一）
暄和允芳大婚的第二日，他俩人一前一后腾云飞来了云宫。看情况，好像是这两口子闹矛盾了。
允芳气呼呼的坐下，不拘束的拿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然后豪气干云的喝下，没好声没好气的和凝袖抱起怨来。
“气死我了！”
“怎么了，生那么大的气？”凝袖将头发挽成辫子，垂在胸前，一举一动皆从容娴静。“你该不会要跟我说暄和的坏话吧。”
生气之余，允芳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他……”
她起身走到允芳身边，坐下，并将手搭在允芳的肩上，“这天底下能让你这么动气的，还能有谁啊，要知道，你以前最不屑的可就是生别人的气了。你说，生气这种事纯粹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怎么现在又忘了……还是，因为生气的对象是暄和，所以你忍不住？”
“哎，你还是我妹妹嘛，怎么十句有九句都在替那家伙说，我不管，总之，就是他的错！”
“可你还没说，他到底怎么惹你生气了。”
谈起生气的理由，允芳本气势汹汹的架势突然偃旗息鼓，说话也吞吞吐吐，扭捏的很。她掰扯着手指头，细眉微微一皱，“还不是因为，今天一大早碰见了那个什么西海水君，他妹妹一看见暄和，眼睛都放光了，一直在那边紧盯着不放，真是讨厌！”
“哦～～原来，你是吃醋啦！”
“吃…醋？”她嘴角不自然的抖了抖，一副被人拆穿心思的表情，心里一阵烦躁，憋着一股气，顺势趴在桌上，懒懒不想起身，“反正我不想看见他！”
凝袖刚想劝解，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听声音是暄和无疑。
凝袖抬起头朝外头看了看，又低下声音来问：“你看，人家都追过来登门道歉了。”
她还在赌气，冷冷丢下一句：“让他走，我不想见他。”
她气在头上，一时间也开解不了，倒不如先出去与暄和交谈一番，让她暂时冷静冷静。
想到这，凝袖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
果真如她猜测不假，暄和是有些着急的。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还是说错了什么话，这才引得允芳在新婚第二日就气冲冲的跑来云宫。
一番交谈过后，暄和不禁哭笑不得，敢情这丫头是因为西海水君家的妹妹，才会……
“话，既然已经给你带到了，那你快进去吧，她虽然还在气头上，不过到底还是因为气得是你不知道原因，所以一时气不过，只要好言几句，她也就不气了。”
“嗯，我知道了。”
见暄和还不进去，她猜到大概还有话要问，于是先开了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我……将不久于人世的事？”
“你知道了？是，云舒说的？”
凝袖沉下眼眸来，摇摇头，会心一笑，“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常常会觉得，心口绞痛，浑身都提不起劲，而且，就连最后一点法术也快要消失了。”她抬起手，专心致志的凝视着手腕，轻叹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缓缓道：“我何尝不知那孽债会对我的身子造成反噬，只不过，命里有时终须有，该来的，早晚都会来。”
她转过身来，依旧是那般温和一笑，“生死这种事，我早已不在乎，云舒也一样，所以，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暄和静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他突然觉得，不论是人还是神，在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性情总会变得不太一样。像凝袖这样看淡生死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不过，只要他们两个人心意相通，再好不过。
他推门进去。允芳却刻意起身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理暄和。
屋子里很静，他的脚步声也很轻，声音在床前戛然而止，他坐下，目光落在允芳身上，“西海水君还未来得及和他妹妹说，我和你成亲的事，所以她才会那样。”
“不过，到底还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好好将你引荐给她，毕竟，你才是我暄和的妻子……”
沉默了一阵。允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暄和见状，小心翼翼俯身爬过去，垂下脸，在她耳边恶作剧一般轻轻吹了一口气，“好了，你要再生为夫的气，为夫，可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话说，这都是跟谁学的？！
允芳哪里受得了，她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用一种极度嫌弃和震惊的眼神看着暄和，还特意站得很远。
“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和你成亲了，你就……就可以这样对我……”声音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越来越烫。
“所以，你还打算生我的气吗。”
“……不生气了。”声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能听得到，不过暄和还是听到了。
他走过去，允芳也没有退避，他主动牵起她的手，她也没有抗拒。
第90章 番外（二）昙儿
凝袖的身体越来越差，差到已经不能出门走动，只能整日里躺在床榻上，靠一碗碗仙药续命。
云舒无时无刻陪伴在侧，看着挚爱之人受这样的苦楚，他心中如何不难受，但他答应过凝袖，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和她坦然面对，甚至是死亡降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