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片冰晶杏花做成了腰饰,然后送给了杏子。
“上仙,这是……”
“这冰晶杏花是我最大所能,你放心,即使是炎炎夏日,它也不会融化,用来驱蚊散热亦是绝佳。”
“驱蚊散热?”杏子看着手里的冰晶杏花,陷入沉思。
其实是,夏天的时候,杏子总会跟容月抱怨在云宫最最不好的就是被蚊子咬,尤其是药园里,蚊子最多,很是招人烦。她说,如果可以许愿的话,她一定希望得到一样可以驱蚊的宝贝,这样干活的时候就不用被蚊子咬的到处都是包了。
“如此贵重的东西,杏子愧不敢当!”这丫头当即双手奉上。
凝袖走过去轻轻替她合上手掌,“容月不能替你实现这个心愿,现在就由凝袖来实现。这东西本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你也不必介怀,快收下吧。”
杏子战战兢兢的接过去,收下。却又见凝袖继续坐在乱石堆上,静静看向远方,也不知她到底在看些什么。
“上仙似乎……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受人恩惠,杏子自当铭记于心的,她鼓足勇气,顶着红透了的脸颊小心问道。
“什么?”凝袖侧过头来,疑惑一看,惹得杏子脸更红了,不过还好有这冰晶杏花替她掩去了痕迹。
“上仙归来,上神他很是高兴!只是……”欲言又止,“只是杏子实在不明白,为何上仙还是这般忧愁善感?故人重逢,不是应该满心欢喜的吗?为何上仙却……”
无疑,这些话说到了凝袖的心坎里。不错,外人看来,她的确不应该这样终日忧愁,可……她又如何不知,自己的性命不日便会迎来结束的时候。身负血债,如何可能全身而退呢?
兴许,云舒也已经知道了我命不久矣的事……
嘴里越发苦涩,如一股黄连汁水般,苦得凝袖夹紧了眉头,随即心口一热,不知是什么在灼烧着,火辣辣般很是难受。突然,腹内一股没由来的热流极速往上涌,一大口鲜血被她吐了出来。
“血!上仙,你怎么了!”杏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到了,慌乱中,忙上前去,掏出手帕为她擦去嘴角的血渍。
她看着那滩血,紧蹙着眉头。只听杏子胆战心惊的关切:“上仙,我这就去寻上神过来!”哪知,她一把拽住了杏子的手臂,微微用力。
“别去……”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总之,你别去……”
不行,不能再让他担心了。他如果知道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会倾尽所有救我……不,我绝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
但杏子并不明白。
明明她受了很重的伤,不是吗?可为什么还要瞒着心爱的人?她不明白。难道是因为有什么隔阂吗?
她继续规劝,严阵以待道:“上仙!都什么时候了,您就算和上神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应该拿自己的性命赌气啊!上神吩咐过,叫我一定好好照顾您,可现在,您强撑着不让上神知晓,只怕上神知晓了,一定会心痛不已的!”
心口又袭来一阵刺痛,凝袖依旧不肯她离开,额角上已经有不少细汗渗出来,一看便知她情况不好。她改替紧握着杏子的手,以命令的口吻嘱咐道:“杏子,你要是还当我是容月,就听我的话,不许说出去!”
杏子一听,讷讷摇摇头,“小月,你……你到底为什么?”
“等你有一天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我今日所做。”
杏子扶她坐好,她闭上眼,运功调息片刻,虽然吐血的症状已经好转,但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再次睁眼时,恰好撞见杏子投来不安的关切视线。
似乎想到什么很重要的事一般,急急攀住了杏子的袖子,“你听好。今天所看见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其他来访的上仙也一样,尤其是云舒……知道了吗?”
“是。”她极不情愿的应答。
“还有……以后照顾他的事,你,多上心些。”凝袖忽又失魂落魄的放开攀住她袖子的手,似是话里有话。
她听罢,一时怔怔不知该作何回答。她亦不能明白凝袖话里的意思究竟是什么。说起照顾云舒的事,几百年来如一日悉心照顾,为何现在还要再重复嘱咐一次?
“小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瞠目看着凝袖,犹带一丝颤音追问道。
“我希望你……能够代替我,照顾他一辈子。”
这话不言而喻。很明显,凝袖是说,要她不仅悉心照料,无微不至,还要上升到儿女私情的地步。
杏子当然不愿意。她想都没想,一口否决了凝袖的话。
“我不愿意!”
云舒已经把心交给了凝袖,又如何还会把心再去交给别人?!更何况,他根本对自己没意思,强扭的瓜不甜,何必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呢?
“总之,上仙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您的伤势,小仙也一定会禀报给上神!”她的脾气一直都很犟。
独留下凝袖一人孤孤单单坐在乱石堆上,暗自神伤。
第88章 尾声
决战就在今日。
出门前,云舒特地去到凝袖的屋子里看她,只不过,她还在熟睡当中。
他没有去吵醒她,仅仅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笑了笑看着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陪你。”
留下只字片语,他便踏了朵乌云,前往神魔岭。
一阵风过,魔界冥河河水碎裂,寂寂无声。
天空暗红一片,雷霆万钧,暗潮涌动。
二人双双执剑各站在一处高峰处,兵器寒光凛冽,倒映着闪电直叫人不能直视。崇崖确实守信,他说决战便是决战,他说孤身一人,便就孤身一人。他认为以百敌一,胜之不武。他这种想法的确很奇怪,之前各种费尽心思要瓦解天界内部,可现在却又很执着一对一决战。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来了?”
“我来了。”
“我以为你不敢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急着要来送死吗?”
“你的话太多了。”云舒现在只想尽快解决这档麻烦事,好回去陪伴凝袖。
但不知为何,崇崖似乎并不打算出手,出乎云舒的意料,他收回手里的兵器,负手从高峰处翩然落下,很是潇洒。
云舒倍感意外,他不知崇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也跟着收回剑,飞了下去。
“你什么意思?”
崇崖满脸不以为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甚是轻松的说道:“如你所见,我不打算跟你打了。”
“不打?”云舒又一次以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追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发出极其自信的笑声,“从头到尾我都没打算要对你们天界做什么事,是你们这些神仙小题大做,非要以为我会吞并天界。呵呵,天界那种寡淡无趣的地方,我才没兴趣呢!”
云舒沉下了面色,“既然你没有兴趣,那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对凝袖下手,甚至……还对她动了杀心。”
“你这话可就说错了,我事事遂她心愿,她要杀人便杀人,她要什么我便给她什么,所以,我又怎么会对她动杀心呢?”他看云舒禀着一股怒气,又联想一下之前的事,仅仅一点时间,他便想明白了,意味深长的一笑,“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个丫头啊,看来这其中有不少事我还不知道呢。不过无所谓,反正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根本不在意。”
崇崖的举动还有话里的意思,云舒一时半刻猜不明白,老实说,崇崖这个人性情乖张古怪,总是想一出做一出,从来不按常理行事。这一次他费了心思让魔鸟带着战书闯入云宫,但却不为真的一战,和他好胜的心背道而驰,实在古怪。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真的不会引发战乱,那也算是解了云舒心中的顾虑了,而万物生灵的安危也就不必担心了。神魔两界能继续保持和平,各自不受侵扰,再好不过。
云舒腾了云回去。
刚至云宫,他便看见凝袖守在门前正盼着他回来。他觉得有些意外。
“阿袖,你怎么在这儿……你身体还未痊愈,怎好就这样出来,也不怕受寒……”他赶忙将自己的大氅脱下并披在了凝袖身上,还细心的替她系了结。“怎么样,冷不冷?可有哪里不舒服吗?”他依然很紧张,忙关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