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们齐齐叹气,这朝夕宫的差事也不那么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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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罗衾就扛着床被子出来晾晒,考虑到大神祝的身体状况,还特地跑去他屋里也顺带扛了他的被子。她去时,于今大神祝已不在屋里了,对方显然没有自己是个伤患的自觉,这么一大清早也不知道去了何处。
扛起被子,罗衾顺手拿了一边的枕头,却没想到枕头下竟压着一封信。
信笺外并没有任何署名,不知信来自何处,但这么悄悄塞在枕头下的,再联想先前翁姬说的情书一事,罗衾怎么都觉得手里的这封信有些烫手。
抱了被子出去晒后,罗衾就坐在桌前,盯着桌上的信笺。私拆别人的信不好,她又忍不住好奇,只得坐在这屋里,等着不知何时出去,去了何处的大神祝回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罗衾喝了半盏茶了,苦等的于今大神祝才姗姗来迟。
许是见她见惯了,于今竟也没讶异她怎么守在自己房里,倒是角度清奇地问道:“怎么没去晨祷?”
罗衾指了指桌上的信笺,眼里闪着光,“于今大人,我今日来帮您晒被子,结果枕头下掉出了这东西。”
于今拿起桌上的信笺,只随意扫了一眼便扔给罗衾,“不过是废纸罢了,扔了吧。”
看着对方潇洒转身倒水,罗衾捏着信笺不知所措,她料想了许多场景,甚至想好了自己要如何恬不知耻地向他提出想看信的内容,结果这东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到了她的手里。
罗衾拿着信,看着正在喝茶的于今,还是忍不住道:“于今大人,您不看一下信里写了什么?”
于今“嗤”了一声,“不过是恶俗的风月之事罢了。”恶俗的……风月之事?
什么叫渣?什么叫惨无人性、丧尽天良?这天杀的大神祝占全了。
既然对方本人这么说了,罗衾也就在他面前开打开了信笺,想着怎么也是哪个小巫女的心意,好歹也要看一遍。
看清信里的内容后,罗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信很短,只一句话:若是后悔,回来寻我,你我皆知,贵妃不过是个头衔罢了。
这信竟是来自贵妃娘娘那的……
罗衾举着信,脸色微妙,“大人,您真的不想知道这信是何人送来的?”
于今只抬眼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罗衾一字一句道:“这信是贵妃娘娘送来的。”
罗衾一直密切注意着于今的脸色,本以为对方会震惊或是露出一丝回忆前缘往事的表情,可于今似乎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放下杯盏,脸色倒是变了,有些嫌恶的样子道:“又做这些多余之事。”
罗衾无话可说,面对着这么一个绝世渣男,她沉默了。
“去晨祷。”
沉默的结果,便是罗衾又被赶去了晨祷,为了保住大神祝和贵妃娘娘的清白,那信笺给罗衾又是撕又是火烧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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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之后便可在神女坞安心修习、暗中打探消息,但到了夜里,罗衾在破书房又被人叫醒了,来人竟是林安。
“小巫女,贵妃娘娘有请。”林安仍是笑吟吟着,手里凑近的小红灯笼泛着的红光印着他的脸有些吓人。
罗衾先是不可置信,看见林安腰间的令牌后便明白了。皇室不得随意进入神女坞,但宫里的普通人自是可以凭令牌入内。
但……先前去见贵妃娘娘倒没什么问题,自从今日知道了她和大神祝之间的那点猫腻后,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贵妃娘娘这么频频召见她,若是只为了她这张肖似广嫣大神祝的脸,那看了一回也就罢了吧,哪有日日都要看的道理。
除非是为着什么能令她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大事,否则哪有人会为了见一个小巫女,特地等着半夜来接她。
莫非是因为她最近与于今大神祝接触过于频繁了?所以贵妃娘娘等不住了,要将她夜夜召过去,从精神上打压她。
那先前的广嫣大神祝莫非也是因为贵妃娘娘才凄惨死去,贵妃娘娘显然是个段位高的,昨日去见她,还将广嫣大神祝的死推给了九殿下巫傅容。这么看来,她是杀死的广嫣大神祝的凶手这事,怎么看概率都很大。
林安见小巫女沉默了过久,出声唤道:“巫女,娘娘还在屋里等着呢。”
若是现在提交答案退出,那么一旦贵妃不是凶手,任务就失败了;但现在前去赴约,她能不能活过今夜也是个问题,一旦死亡,任务也是失败。
罗衾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她对自己的逃命本事向来深信不疑。
这么想着,罗衾颔了颔首,“劳烦林公公了。”
林安一路上倒是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仍是和她说着些宫中趣事,也提几句贵妃平日里的逗趣事。
罗衾见气氛正好,冷不丁问道:“林公公,贵妃娘娘昨日才见了我,今日又召见我,这是为何?”
林安脚步未停,他柔声道:“巫女不必多想,娘娘就是孩子般的脾性,今日想来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指不定也是见了巫女一面,就让您回去了呢。”
罗衾附和着笑了笑,算是知道从林安这儿根本行不通这一道理了。
到了朝夕宫,林安也是同上次一般候在门外,笑着替罗衾挡着门。
罗衾看了眼门,这扇门就是今日她的生死门了。
被小太监牵引着带到澡池边,罗衾见到了水中的丽影,只看到对方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后就半跪在池边,等着吩咐。心里却是有些怪异,贵妃今日恐怕是真的起了杀心了,又是水边……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贵妃回头,瞧见小巫女也不顾池边湿哒哒的地就这么跪下,有些不赞同道:“怎么跪在这儿?起来吧。”
罗衾顺着对方的意站起身子,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毫无遮挡的上体,刚想移开视线,却又不可思议地又看了一眼。
被热水泡的微微泛红的粉嫩肌肤,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和对方纤细脖颈下……毫无起伏的胸前。
见罗衾一直盯着自己的胸前,贵妃笑了起来,“小巫女,本宫的身材可还令你满意?”
罗衾转身低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是个男的!堂堂一国贵妃,是个男的,还喜欢神女坞的大神祝?得知了这么多秘辛,罗衾预估了自己能活过今晚的可能——没有可能。
裙摆被拽了拽,罗衾僵硬回头,贵妃朝她笑得花枝招展,“小巫女,你真可爱。”
罗衾小幅度地拽回裙子,干笑道:“娘娘过誉了。”
谁知贵妃笑得更厉害了,他拂开了贴在额前的湿发,突然用低沉磁性的声音道:“小巫女,你很担心?我是男人,令你很失望吗?”
几乎不用判断,这话一出,已是判了死刑,倘若此刻有选项的话,那无论选项是是还是不是,罗衾都万分相信她的结局是被贵妃摁到澡池里淹死。
罗衾生无可恋,“是……” 她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天赋值的勤奋派,到底做错了什么,开出了这个变态副本?
想象中的溺水感迟迟没有到来,罗衾疑惑抬头,贵妃正歪头看着她笑。罗衾还没从这惊悚一笑中反应过来,就被对方一把拉入澡池。
罗衾:“!”
果然该来的要来的,来吧,不就是因爱身恨、爱而不得那一套吗?
罗衾本以为自己要沉入这深不见底的水池,随后像只胖肚鱼一样吸饱了水浮上来。可呛了几口水,本能站直身子后,她沉默了……这澡池是谁设计的?她从未见过水只到人腰间的澡池。
贵妃靠在澡池边,看见罗衾的表情后,已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巫女,我从未见过你这般嗯……这么可爱的哈哈哈哈。”
罗衾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打算来个痛快地仰头道:“贵妃娘娘你若是真心喜欢大神祝,何必多此一举,若是将做这些事的心思放在于今大神祝身上,大神祝迟早会被你的真心所感动的!”
罗衾保证,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经验之谈。但面前的贵妃笑得更欢了……
“哈哈哈哈哈!我真心喜欢于今那家伙?我对他爱而不得哈哈哈哈。”
贵妃笑得不可遏制,好一会儿才平复后,他收敛了笑意,可怜罗衾似的道:“小巫女,你看来是不知道?我与于今曾是同门师兄弟,都说神女坞三大神祝,如今没落的只剩两大神祝。那是因为本宫弃暗投明,奔向皇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