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面罩人一看就是老手了,见她伏地,便拔出了利剑,打算给她个痛快了,罗衾看得咋舌,斩草又除根,这好小子,他不出息谁出息。
眼见银光侧劈而来,罗衾正要扔道雾符溜之大吉,符还捏在手里,眼前的剑已被人挡住。
她侧头看去,看见了一张俊美苍白的熟悉脸庞。
于今大神祝只披着件外袍,月光温柔的笼罩下,他的身姿愈发的伟岸,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杀气腾腾的气势,罗衾头回觉得这于今大神祝是个光明磊落的正派人物。
“还不起来?”
于今和那面罩人死死对峙着,话却是对她说的。罗衾赶紧麻溜地爬了起来。
她一离开,于今便与那人开始激烈搏斗,那面罩人看起来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一时之间竟也分不出胜负来。但若不是于今大神祝受伤了,这区区一个面罩人想必也不是于今大神祝的对手。
罗衾坐在门槛上,两人从地上斗到了对面屋顶,眼见这还要打个百来个回合,罗衾索性回书房拿了个垫枕,靠在门上,半磕上眼。
其实,她不是很敢睡着,于今大神祝受了伤,不敌他人也是正常的,她得随时侯着,一旦于今大神祝落了下风,就要带着他逃命了。
又是一番从屋顶到长廊,罗衾看得都倦了,好在那面罩人似乎知道今晚夜袭不能成功了,只冷笑了一声,便从屋顶那儿跳走了。
罗衾赶紧站直身子,将垫枕藏在身后,于今缓步走到她身前,目光微沉。
罗衾被他这眼神看得正要拿出身后的垫枕,认错一番,垫枕掏到一半,身上却猛地一重,于今大神祝竟是直直地朝她倒来。若不是她反应敏捷,这时候她和于今大神祝恐怕就是二人双双落地的凄惨下场了。
环住于今大神祝后,罗衾小心地拖着他进屋,将他安置在床上。放到床上后,罗衾才发现对方胸前的白色里衣已被鲜血浸湿了一块。
她还未拉开对方的衣襟,突然就一阵天旋地转,回神时,人已在被子中,脑袋靠着于今大神祝鲜血的胸前。
脑袋边微微震颤,方才还意识不清的于今大神祝低头凝了她一眼,薄唇微动。罗衾看懂了他的唇语,对方让她不要说话。
“大神祝身体可好些了?”
罗衾这才注意到窗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道黑影,声音是她熟悉的,来的人竟是五堰大人。
“已无大碍。”于今语调很是平稳,看不出丝毫异样。
脑袋边的胸腔微微震颤,一向枯淡无味的性冷淡音这么近距离的在耳边听来,竟也有几分难言的性感。
“那我便放心了,大神祝好些歇息。”五堰说完便离去了。
也难怪先前于今大神祝半夜传音入密了,这五堰大人显然更胜一筹,半夜登门造访病人,若不是明白他们就是这么一个相处模式,罗衾简直要怀疑五堰大人的关怀是否是真心的了。
看着于今微皱眉看着自己,罗衾觉得现在于今大神祝最该怀疑的是自己了……
罗衾举手证清白:“于今大人,我今夜空手来的你厢房前,无携带利器,无图谋不轨之心,无忤逆犯上之举,只是出于一颗关怀之心来看看您的伤势。”
于今神色不变,解开了衣服。
罗衾半捂着脸,看着对方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膛,嘴上仍是不死心地补充道:“大人,我真的没有图谋不轨。”
于今解完了衣服,看着床上揪着被子滚成一团的弟子,心情有些微妙,只是处理个伤口,再让她说下去,自己怕是都要信了,他轻咳了一声,“去帮我打捅水来。”
罗衾像是解脱般得奔了出去,一路走到水井边,她都还在想着刚刚看见的伤口。
与今夜被剑挑破皮的小伤不同,于今胸膛上还有道极长的疤,心口那块的疤痕最深,看着像是被一刀捅入的。这疤痕看起来有些时候了,也不知道于今当初是被谁下了这狠手,这么可怖的伤口,于今竟也无事的活到了现在。
打好了水,罗衾回到屋里的时候,正好看见于今扶着床,吐了好大一口血。
罗衾连忙拿了干净的布替他擦干嘴角的血迹,她还以为今夜对方只受了皮肉伤。
“大人,您没事吧?”
于今拂开了她擦着嘴角的手,淡道:“无事。”
罗衾踌躇了会儿,还是问了,“大人这伤势为何要瞒着五堰大人?”
五堰大人功力虽比不得于今,但多一人便多一份力,再者五堰大人的治疗术很是出色。
于今的目光不凉不淡,他接过罗衾手里的布浸到水中稍一湿润,便拧干擦洗着胸前的鲜血。
对方这么毫不避讳,倒是罗衾不太好意思地转了身子。
却听身后的于今道:“现下无人是可信服的。”
如今形势确实复杂,想弄死于今大神祝的人除了宫里的人,神女坞里的人也不见得都是安全的,先前便有那个黄姑的事。罗衾这会儿才想到黄姑的事,颇有些对不起于今的意思,对方今晚还救了自己,自然也不能让对方还被蒙在鼓里。
“大人,我刚来您这儿的那一日,不是说是去如厕了吗?其实我是看见黄姑鬼鬼祟祟,便跟着她了。”罗衾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卖了个关子:“大人您猜我发现了什么?”
于今擦着身子的手一顿,颇有些无语地看着前方巫女的背影,忍住了想将人推出去的冲动后,道:“发现了什么?”
罗衾猛一拍手,“我发现这黄姑竟是大殿下的走狗,说是已给您下了多日的药了,您今日受伤该不会是这药起作用了?”
“不,是旧疾罢了。”
罗衾这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大人您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您莫非早就知道黄姑的事?”
于今没再应她,估计是觉得她问了个白痴问题。
其实细想一番倒也没什么,她第一日来便发现了的事情,神通广大如于今大神祝,想必早就知道了。除却这些,有一事罗衾更为不明白,“于今大人都不信五堰大人,为何信我?”
此刻她知晓他已是强弩之弓,还把她留在这厢房中,就不怕她也给他来上一剑?
屋中静了会儿,罗衾按捺不住要回头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低低的笑意,“你……?”
听着这满满不屑的话,罗衾简直想回头往他胸前抹两把血,这天杀的于今大神祝!
第34章 血族王室的替身“情人
美人没腰似的半卧在塌,她的脚趾间夹着一只瓷碟,精致的瓷碟衬得脚趾越发莹白如玉。她稍稍抬眼,目光落在屋内笔直站着的身影上。
屋中站着一排的小太监,低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美人轻笑,“今日玩的,是头上这颗脑袋。”
话音刚落,就见她脚趾一勾,瓷碟顺势飞出,砸中其中一个太监后,滚落在地,瓷片的碎声在屋中格外清脆。
被砸中的太监“噗通”跪地,额上已是布着一层冷汗,“娘娘,奴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娘娘的事,还忘娘娘手下留情!”
听了这话,贵妃坐直了些身子,涂着艳色蔻丹的纤白手指一一划过屋中的太监,在他们屏气慑息时,她笑了起来,“那你看能站在这屋里的,又有哪个是得罪了本宫的?”
见跪地的太监滴着泪还要再说,她猛地一挥手,厉声道:“拖出去!”
被赶来的侍卫死死拖住,太监抓着地哀嚎道:“娘娘!娘娘饶命!”
凄厉的叫声在偌大的宫殿的回荡,直至看不见人影才渐渐消去。屋中的太监们僵着身子,不敢动弹。
贵妃伸了个懒腰后,随意摆手道:“看着碍眼,都出去吧。”
得了令的小太监压着心里的庆幸喜悦缓步慢走,出了门,走远了段路,才敢三两窃窃私语。
“今日贵妃娘娘怎么火气这么大?平日虽是刁蛮了些,可从未有过甩碟拉人出去斩脑袋的啊!”
另一太监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才道:“我今早倒夜壶的时候听到了林公公和贵妃娘娘的谈话,说是神女坞那位大人受伤了。”
一旁的太监皆是恍然大悟,“原是那位大人出了事。但过去有些年头了,这贵妃娘娘都成了贵妃了,还惦记着那位呢?”
“谁知道呢?就算断了联系,总归还是有些遗憾悔恨的,瞧贵妃娘娘今日这模样,像是要生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