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舔了舔嘴唇,在心中暗骂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急//色。
“今天是最后一次训练吗?”楚子航状似无意地问道。
“嗯对,顺便送了一下诺诺。”路明非吃得满嘴流油,嘴里塞着菜连字都吐不清楚,“她不是要去意大利结婚了嘛,以后很难见到了。”
“唔。”楚子航隐约想起了这么一号人。
说实话他有些脸盲,除了几个日常交接工作的军//官,遇到朝夕相处的普通同事也要思考一会儿才能把人名和人脸对应上,至于路明非身边的哥们姐们则更不用说了。他设想过要是哪天出了车祸失忆了,兴许唯一记得的只有路明非这个人。
“原来恒隆事件后那金毛过来找过诺诺。大老远飞过来也真够呛。”酒足饭饱,路明非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靠着楚子航的大腿等待胃消化。
头顶的灯光过分刺眼了,他不禁眯起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窥向楚子航一贯平和冷淡的脸:“你那儿会跑来想什么呢?”
“什么也没想。”楚子航老老实实地说道,“就是想,怎么还没有到。”
他递了一听冰可乐给路明非,注视着路明非惬意地喝了两口,随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师兄好体贴,把你娶回家真是太好了。”路明非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爱人的脸。
楚子航抬起手握住他的手腕,在他的动脉处嘬了一口:“你还记得从前我和你说过的那句话吗?”
“哪一句?”路明非茫然。楚子航同他说过的话成千上万,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这么考验他实在苛刻。
“我们都会变成老爷爷那句。”楚子航提示道
“噢噢,那个。”路明非挠了挠头,“怎么了吗?”
楚子航看向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我无法保证我们都可以变成白发苍苍迟钝的老公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悠悠地晒太阳……”
路明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脸震惊地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低下头吻他,那样绵密又炙热的亲吻,每一次都像是把彼此的灵魂紧密缝合在一块,捋平伤痛、拂去绝望,连同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命运一起,仿佛至死都不会分开。可偏偏这次路明非有隐隐不安,呢喃缠绵间他感受到了楚子航的悲伤,他不知道楚子航的悲伤是从哪儿来的。
在接连不断的湿吻下他的身体逐渐有了感觉,正伸手去解楚子航身上的衣扣,结果被人一把抓住按在了头顶。
终于到最后楚子航放开了他,维持着双手撑在他耳边的姿势,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男人的眼角被不知名的东西染红了。
“不做吗?师兄?”路明非乐了,故意顶了顶楚子航的下腹,“这可能是世界毁灭前最后一乐了。”
楚子航跟着笑了笑,伸手将他抱入怀中,脸颊紧紧贴在路明非的颈旁,在他耳畔一字一句把未说完的话讲了下去:“……但我可以保证,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会。”路明非颤声想要给予回应,然而楚子航却松开了他,任由他重重地倒向了沙发。他刚要爬起,体内一股莫名生起的困乏感迫使他躺了回去。路明非疑惑地望向楚子航的脸,猛地明白了什么,一把攀住楚子航的衣服挣扎着要起来。
“楚、楚子航……”他终于抵抗不住药力沉沉睡去,手里仍紧攥着楚子航的衣襟不放。
楚子航轻轻拿开了他的手,似料定对方不会醒来那般,将人死死搂进了怀里,埋在对方颈间贪婪嗅着青年身上的气息。他肩膀耸动,浑身上下颤抖不止,幸得窗外传来了落雨前的奔雷声,将那似有若无的抽泣声悄悄藏进了或许是上海的最后一场风雨中。
“我爱你。”他哑着嗓子,在路明非耳边反反复复说着,哪怕对方完全听不到。
给路明非: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在飞机上准备起飞了。正好我爸爸的心腹也搭乘最后一班飞机走,我拜托他照看你。不过为了你身体着想,我没让他继续喂你吃药,希望你在飞机上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阻碍飞行。
食材的确是偷的,许久不做饭了有点手生,不过看你吃得还挺开心的,我十分欣慰。我对在可乐里下安眠药一事供认不讳,可我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能够活下去。
落笔前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然而现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必须承认的是,此时此刻我心里没有那一千九百万尚不知晓即将发生什么的普通群众,只有你。我想要你可以安然无恙地活下去,这将是我赴死前的唯一慰藉。
诚如你所说,战争的残酷性在于深陷其中的我们似乎是没有未来的。你永远不能笃定自己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所以我无法对你做出任何允诺。
但我可以保证我会永远爱你。我怀着对你的爱战死,爱永远不会消亡。
以吻封缄。
——楚子航
又及:不必担心配平方程式,我会尽我所能为另两位队员保驾护航。
-TBC-
第十六章 16.Independence Day
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个疯子拼了命地向前奔跑。路明非再次庆幸肚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不然的话他非得中途呕吐不可。
在飞机上迷迷糊糊醒来的路明非当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几乎是第一时间撂倒了打算阻拦他的奇怪男人,不惜伪造自己“携带炸药”的说辞,在机组人员和所有乘客惊恐的注视中成功下了飞机。
直到双足踩上地面他才略微松了口气,一边飞快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看时间——灰鹰小队的起飞时间是下午16:20,现在是15:30,他有至少45分钟的时间可以赶到。
通讯已经人为中断了,电话完全拨打不出去,短信信箱里的那封未读信笺串联起了他所有断片的记忆。
——这个王八蛋,竟敢给他下安眠药,他有这种歪脑筋怎么不下点别的!
路明非没有时间去回味那字里行间的脉脉深情,除了想抓到楚子航猛揍一顿外,他一门心思只往机场旁边的训练地点冲刺,乞求能在起飞之前拦下那个王八蛋——王八蛋懂个屁的配平方程式,他只会把‘鹞’当战斗机开。
在踏入训练场那刻,空袭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黑压压的捕食者们集结在泡防御上空,不要命地去触碰那层防御网。
“该死!”路明非大吼一声。
为了实现泡防御扁平化,从24小时前就开始蓄积能量,现在的泡防御网薄如蝉翼,人肉眼不可见的地方有着无数可寻的破绽。
它们察觉了!
紫色的光流从高空劈落,带来的猛烈冲击波让整个地面都晃动起来。路明非堪堪站稳,眼见从机库中飞出三架‘鹞’,个个都搭载了地狱犬挂架和导弹。
又要书生会文治,又要书生会武功,真是做得一笔好买卖。
路明非仰头注视着呼啸而过的‘鹞’,它们的燃料足够支撑低空盘旋伺机而动,留在地面上只能等着被冲击波碾成肉泥。
尚不知发生什么的地勤人员惊慌失措地向外奔逃。陆沉计划依然在保密阶段,他们压根想不明白捕食者怎么突然攻击起了机场,照道理总部和泡防御发生器所在位置才是它们重点空袭的目标。
路明非逆着逃窜的人流奔向了机库,祈祷机库里停着最后一架备用飞机,最好也装备好了导弹和操作软件。
在摇摇欲坠的机库中,果不其然留着一架蓄势待发的‘鹞’,而在它身边则躺着一个满脸血污的男人。
——是徐岩岩。他应该是在刚刚的冲击中被坠落的重物砸破了脑袋,真是一个不走运的死法。
在属于英雄的终章里,永远容不下炮灰角色。不到最后,你仍未能知晓自己是英雄还是炮灰。
路明非戴上了徐岩岩的头盔,爬上了‘鹞’的操作舱。就在第四架‘鹞’攀上高空后三秒,机库轰然塌落。
“灰鹰四号归队!”路明非拉平机身总算追上了队伍,大吼着报告。
“路明非!”楚子航第一时间在雷达上发现了另一架‘鹞’的存在,几乎咬牙切齿地嘶喊那个名字。
“妈的你来得正好,你男人要搞死我,快点帮忙。”老唐一边骂一边快速输入,“登录系统了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