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落锁,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忙得火烧眉毛,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躲在杂物间里。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把路明非看的发毛,却又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不得不率先开口打破这僵局:“怎么了师兄?想玩杂物间play吗……”
话音刚落,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就堵了上来。楚子航扣着他的双手将他按在了门板上,疯狂汲取着他唇齿间的空气。路明非被吻到几乎窒息,最后勾住楚子航的皮带才让对方稍稍放开些,得以大口喘气。
“路明非。”楚子航神色幽幽,一字一句低声道,“我恨不得把你操死在这里。”
路明非一听就乐了,作势宽衣解带:“所以还是想玩杂物间play?”
楚子航制止了他的动作,冷冷地问道:“是你去找将军//申请的对不对?明明有45个候选人,最后偏偏选中了你。”
“你也听将军//说了。我父母双亡也和亲戚不熟,选我并不意外。”路明非耸了耸肩膀,有意回避了第一个问题。
“你还没有回答我,是不是你主动向将军//提出要加入的?”楚子航盯着他的眼睛复又问道。
路明非笑了笑,点头:“是。”只是将军//似乎也早有预料,毫不意外地从他嘴里听到了陆沉计划的消息以及留下的请求,当场爽快答应了。
“这是去送死你知道吗!”楚子航扣住他的肩膀,语气既哀又怒,然而又慢慢在路明非平静的注视中镇定了下来。
路明非觉得有些搞笑,平常他才是那个爱闹性子的人,一般都是楚子航冷静地来哄他,这会儿倒是颠倒了。
“我知道。”
楚子航慢慢松开了手,有些踉跄地扶住了墙壁。
那个男人说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东西能证明他的存在,就是留着他一半血的楚子航。
可如果有一天,他俩双双赴死,楚子航还有苏小妍这个生母为之一哭,却再没人能证明路明非存在过了。
他希望路明非活下去,当个网吧或者报刊亭老板,闲来无事还能来他墓前说说话。或许未来有一天还会带上另一个人,手拉着手在他墓前道歉说“楚子航我以后来不了啦,我找到了我的另一半”,这样也很不错。
无论如何,他都希望路明非能够活下去。
哪怕不在他身边。
“晚上我会回家。别躲着我。”楚子航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打开门打不走了出去。
“神经病。”路明非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服,嘟嘟囔囔地也走出了杂物间,“明明是你跟我单方面冷战……”
他在拐弯处顿住了。
事实证明忙碌的军//官们依然有颗渴求八卦的心,撞见楚子航与路明非一前一后从杂物间里出来,其中一人还衣冠不整头发蓬乱面颊潮红,纷纷意味深长一笑。
路明非:“……”
妈蛋!
浦东国际机场,机库。
诺诺脱下了身为教官的军//服,郑重其事地将衣服叠好放进了随身的提箱里。这是她最后一次帮助路明非做飞行训练,训练结束后她就会搭乘最后一趟国际航班飞往伊斯坦布尔,再转机至罗马。
“他叫什么?我是说你的未婚夫。”路明非指了指诺诺指上的戒指。
“恺撒。”诺诺刚把戒指戴回手上,谁想到路明非这个眼尖的一样就看到了,“恺撒·加图索。”
路明非开玩笑地说道:“你这样算不算通敌叛国?”
“屁,现在全人类唯一的敌人只有德尔塔文明。我又不是和那群恶心的臭虫子结婚。”诺诺拍了他一下,“要是能活下来,就去意大利玩,我做东。”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和楚子航一起。”
“行嘞。”路明非伸手接过诺诺递来的啤酒,揭开易拉罐猛灌了一口。
除了飞去兰州躲避灾祸,前往他国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前提是你能拿到他国的通行证。过去办理移民尚且不易,现在更是难上加难,几乎不比搞到一张机票简单。毕竟没人会真的拿旅游签去旅游,都是趁机偷渡。这个道理国人明白,外国人也不蠢。
那个叫恺撒的家伙动用了一切能用的人脉关系,据说甚至不惜和家族里的老家伙拿枪对轰,终于换得诺诺不必在战争中冲锋陷阵。
路明非毫无顾忌地坐到了地上,诺诺也同他一块坐下,两人就靠在机翼旁看向机库外灰蒙的天空。
“和楚子航还不说话么?”
“说什么?”路明非惆怅地说道,“耍破嘴皮子他也不会改主意,我也不会改,说了也没用。”
“那你每天火烧火燎地冲回家干什么?”
“赶报告啊,做其他准备工作啊,乱七八糟的。”
“哦。”诺诺抱住了膝盖,将头靠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任由红色的发丝如瀑布般垂落,“婚姻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你不一样,我听说意大利男人最风骚,每天24小时变着法子跟你说情话。”路明非笑了笑,“你喜欢他什么啊,感觉你们网恋没过多久啊?”
“屁个网恋,我们见过面!”诺诺没声好气地说道,“前阵子不是恒隆事件嘛,他听说后立马飞过来确认我是不是安好。明明打个远洋电话就能搞定的事,你说这人,也真的爱较真……”
“然后你就答应他了?”
“嗯。”诺诺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不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来找你’,这不是特浪漫的事么?”她转头问道,“你喜欢楚子航什么呀?”
“帅呗,天天对着他那张脸吃粗茶淡饭我都乐意。”路明非向后一撑,换了一个舒舒服服的姿势道,“我们这是女寝晚间情感交流大会吗?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和楚子航每周doi的频率?我们已经挺久没做了,让您失望了。”
“不是,是你死前交代遗言。”诺诺冷酷地拿走了他的啤酒。
诺诺是红眼航班,路明非没法越过宵禁出来为她送行,便趁最后一次训练机会和她一块走到了候机大厅。
上一回来这儿还是送走夏弥和她男朋友一家。那会儿他和楚子航还没有冷战,恩恩爱爱丝毫不输对面阵容。离别时刻总是伤感的,这个爱搞怪的女孩临行前除了打趣便是反复说“珍重”,最后分别时还红了眼。路明非看着夏弥挽着男孩的手过了安检,不由自主地也牵住了楚子航。
楚子航没有动,也轻轻握紧了他的手。
此刻,候机室里依然坐满了人,仿若从没有少过那样塞得满满当当。有人在这儿已经等了几个星期了,身上披着的外套皱得不成样子,正蜷缩在椅子上入眠,就像是被时代遗弃的流浪汉。
他忽然很想念楚子航。
“你回去吧。”诺诺说道,“还剩不到27小时了。”
尽管不是上海陆沉计划的参与者之一,但诺诺还是从心急火燎给她办移民手续的未婚夫那里听到了些风声,靠着与生俱来的敏锐洞察力和侧写能力,大致拼凑出了真相。
路明非对她也没有隐瞒。诺诺是个很识大局的人,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登机离开。而她所乘坐的那架航班,或许就是最后几艘逃离上海的诺亚方舟之一。
女人甩了甩那头深红色的头发,背过身,似乎并不想让路明非看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临到关头,这个冷酷的女魔头说出来的话依旧波澜不惊:“活下去啊路明非,和楚子航一起。”
“我尽量。”路明非轻声说。
楚子航久违地早回家了。
路明非推开门时,甚至闻到了一股饭菜香——竟然不是从食堂打包回来的!
“哇什么什么,你打劫了食品仓库吗?哪里来的肉和蔬菜?”路明非看了眼窗外,“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你竟然下厨做了饭。”
“偷的。”楚子航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后一个疑问,只侧过身看了看他,手上依旧在忙碌,“还差一个冬瓜汤,等我一下。”
“等多久都行。”路明非脱下了外衣坐到餐桌旁,俨然做好了开饭的准备。
楚子航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锅走了出来,袅娜而上的香气几乎遮蔽了他的大半张脸,身上的花边围裙还没脱掉,一副“贤妻良母”的人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