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要祁怀锦来便万事大吉了,但乔蜀红却又临时要求把师青染带来,在天渊妙的调查中,乔蜀红也知道了师青染便是朱阳城那晚与祁怀锦动作亲昵的红衣女子。
在知道师青染已经照顾祁怀锦生活起居一个月,并且厨艺高超后,她心生不甘,誓要与师青染比较一番,这才有了她与师青染同时出现在厨房里的一幕。
一共六道菜,祁怀锦偏偏只吃了师青染做的那三道,乔蜀红做的三道,他竟然都不曾伸过筷子。
而后祁怀锦甚至还向天渊妙讲述了师青染的身世,以及自己与她的种种往事,一直候在屋外的乔蜀红实在忍不了了,冲进雅间又一次地祁怀锦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祁怀锦自然是拒绝的,并且劝她将一门心思放在管理赤焰堂上。
自那之后,乔蜀红便一直待在房里发呆,天渊妙好心想要劝她,她也不曾理会。
“唉,你们中原人做事真是喜欢拐弯抹角,”天渊妙摇了摇头,“地牢入口在一楼舞台后面,你自己去吧。”
“多谢。”祁怀锦抱拳谢过,正欲离开,又被天渊妙喊住了。
天渊妙打了个哈欠:“有件事我这个当表姐的可要提醒你啊,切忌急功近利,感情的事急不来的。”
第31章 天耶地牢诉真心
师青染不止第一次来到地牢,师家宗的地牢,破云教的地牢,她都有前去观摩,可如今身为“囚犯”被关入这西域天耶的地牢,她还是头一次体会到。
地牢同样阴暗潮湿,地上零星地铺着一些稻草,师青染将稻草叠成厚厚一堆,这才放在角落坐上去。
这个变故太突然也太可疑了,且不说她根本就没有下毒的动机,以天耶圣女以及祁怀锦的武功,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中毒才是。
要么是天耶内部出现分化,有人故意毒害圣女,便让他们破云教做了替罪羊。
可她师青染是师家宗的人,虽说目前的确在破云教做卧底……实在是太倒霉了。
也不知祁怀锦中毒是真是假,她现在只希望祁怀锦能平安无事回到教中,然后……
然后什么?盼望他带人来救她这个身份早是昭然若揭的卧底吗?
不可能的。
就在师青染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天祭堪出现了,而被他擒住往地牢里推的人,正是祁怀锦。
“去!给我进去!”天祭堪将祁怀锦狠推在地,“待圣女平安,定要好好审问你们!”
师青染见状连忙将祁怀锦扶起,却见他双目紧闭,面色惨白。
“教主,您没事吧?”师青染见他这般模样,莫名心慌起来。
这样子,莫非是真的中毒了?可这又是什么毒?
师青染将他扶到草堆上躺好,伸手在他额头一摸,额头发烫,冷汗密布。
“教主,教主……”师青染一边轻拍他的面庞一边唤他。
祁怀锦闭着双眼,眉头紧拧,根本没有力气去应答她。
师青染心急如焚,如果祁怀锦真的交待在这里了,那她也只能一同陪葬了,哪有她这么倒霉的卧底?什么情报没捞着,却还为了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不行不行,祁怀锦这样必须先退热才好,可是眼前地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怎么给他退热呢?
对了,那个天祭堪还说要审讯他们,那现在肯定不会让他们死,找他们要点热水应该能行吧?
事不宜迟,师青染正欲起身,不料祁怀锦竟然一伸手将她拽了回来。
见祁怀锦微睁着眼,师青染又惊又喜:“教主你总算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祁怀锦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唇。
师青染苦笑道:“是天耶地牢,我们都被抓进来了,但是不知道乔堂主如何了。”
祁怀锦闭了闭眼睛:“怎么会在地牢?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师青染摇了摇头,“倒是教主您,怎么会——中毒了?”
祁怀锦正欲回答时,喉头涌起一股血气,呛得他只咳嗽,甚至咳出了血。
刺目的红吓了师青染一跳,她连忙擦拭掉祁怀锦嘴角的血渍,不可置信道:“您怎么中毒的,不是在和圣女谈话吗?你们二人怎会都中毒了?”
祁怀锦又咳嗽了几次,好在师青染不停替他顺背,他才缓过一口气来:“天耶的毒,果然厉害。”
师青染见他这般回答,哭笑不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给您解毒啊。”
“这毒……”祁怀锦摇了摇头,“解不了。”
师青染惊诧道:“怎会解不了?凡是毒药皆会有解药的!他们还说要审讯我们,断然不会让你毒发身亡的,你等我,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
说着,师青染又要起身,却再次被祁怀锦拽着坐下了,祁怀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苦笑道:“没用的。”
师青染急了:“有用!”
祁怀锦笑着摇头:“圣女也性命垂危,我只怕也难逃一死了。”
“可是……”师青染听他这般平静,突然鼻头一酸。
祁怀锦闭了闭眼睛,继而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有个人陪着,我很开心。”
师青染听他这话,鼻头眼角一起发酸。
她也不是没遇到过生离死别的场面,但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她记得自己只会没日没夜的哭,哭到最后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哭了。
父母离世她哭过,那是真正剜心般的痛楚,像有一把刀子将她的心头肉一刀刀切下来。
可哭过之后,她的心里就空了,心里一空,她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祁怀锦身为魔教魔头,他被毒害,备受折磨后毒发身亡,任谁听了都会哈哈大笑,可师青染笑不出来,她的心似乎又被小刀割下了一块肉。
或许是她很久没遇到过死别的场面,或许是她心中疑问尚未解决,她对祁怀锦还怀有一丝奇妙的期待,又或者是害怕祁怀锦身亡后,她也会同样死去。
一堆烦恼纠葛成团,令师青染头脑昏沉,她想将一件件事理清捋顺,却发现越理越乱,越捋越杂,太多事压在心头。
压得她喘不过气,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
这般变故着实把祁怀锦吓了一跳,他不禁担忧自己是不是演得太过了?但是师青染哭泣的原因,又是为什么?
她哭声响亮,嘴里念念有词,却又说得模糊不清,就连祁怀锦特意伸头过去也没听清。
啧。难道真的演戏过了?但看师青染这模样,保不准是因为怕死才哭的……
但师青染这样一直哭也不是办法,祁怀锦想着放弃计划,但转念一想,都已演到这个份上了,半途而废实在可惜。
想好了对策后,祁怀锦气若游丝地开口:“别哭了,人总是会死的,只可惜我到死都没能找到她……”
师青染抽噎道:“你还有遗愿?”
这话听起来太不吉利了,但权当演戏,祁怀锦点点头:“是,我找了她很久,但一直找不到。”
心里有什么突然明亮起来,师青染擦了擦泪,问道:“她是谁?”
“还记得我那日问你的么?”祁怀锦道,“那个叫秦然的人,便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师青染心脏狂跳起来:“你为什么要找她?”
祁怀锦深吸了一口气,道:“想她,念她,心悦她。可自上次分别,我已将近十年没见过她了,她只怕也不记得我了。”
师青染面色通红,她悄悄别过脸,极不自然地问:“十年过去,你对她还存在喜欢吗?莫不是将心中不甘当做一片痴心了。”
祁怀锦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若只是心有不甘,如今便不会惦记她,而是惦记我的性命。”
师青染一时无话可说了,沉默片刻后,她又问:“假如你找到她了,你又能如何?”
祁怀锦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会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师青染道:“先不说你如今困境,你身为破云教教主,即便你能找到她,她又是否愿意与你在一起?”
“破云教……”祁怀锦顿了顿,“真的很差吗?”
这话着实问倒了师青染,抛开过往对破云教的成见,就她卧底这些时日来看,破云教的氛围确实比师家宗好不少。
祁怀锦这人的表现,也与江湖传言的嗜血魔头极其不符,若是他还有隐藏的一面,那就另当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