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81)

作者: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棋子点在棋盘上的声音稍有沉闷,张良的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范增的声音自前方缓缓传来:“只是子房若想来,大可知会一声薛郡南的守将,以我们故时的交情,不可能拒而不见。当年在桑海,我便见识了子房的料事如神,而今这般,老夫倒是有一处好奇。”

张良收回的手敛在衣袖下,片刻他伸出左手,作一请的手势:“前辈请讲。”

“我听掌囚室的人说,”范增执子落下,目光移到了张良身上,“子房之所以于夜半入薛,乃是因沛公与秦军交战吃紧。而于山间小路绕行,虽是快捷,名义上却是私闯,毕竟子房是替沛公来,若非我等知子房必不有不轨之心,实非万全之策。子房向来冷静,不知――”

“是因何缘故,不得不为此?”

空气瞬如紧绷之弦。范增注视着张良不发一语,后者从盒中拣了一枚棋子,手渐抬起顿在了棋盘上方。

“良愚钝,当年在桑海只凭一腔意气,幸而结识群豪,所谓料事如神,万万不敢当。”落子处断在范增连亘之角,张良垂头辞让,白子围合将其中的黑色吞下,“良亦知私入薛郡对项梁将军颇是不敬,只是沛公数日不还,魏军又逼之甚急,良见军中人心惶然,恐隔日生变,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听闻那日戍卒是先寻到了项伯,再追逐时方才见子房现身。”范增面色不变,紧逼在侧,“当夜巡城郊那部将告诉我,子房欲深入山中树林,可有其事?”

“蒙项伯兄告知,横穿林地下山便可至项梁将军所在,”张良回道,“此前良亦尝向他求助,却未能解燃眉之急。薛郡南毗邻泗水,沛县有难,项伯兄为人仗义,更是急人所急,应允带良前来求见。”指间已拾起一枚白子,他一面斟酌着棋盘上的阵势,一面不紧不慢地说着,“那时让良先行一步,怕也是担心耽搁了事情。只是良内心思量,若避不露面,怕是要横生出误会来,于是便原路折返了。”

紧绷之感随着这番话而淡去些许。白子偏了几格摆落,不着痕迹地化开了黑子的进攻。

“也是,”范增一面落子一面若有所思,“前几日往沛县去的使者回来,老夫听闻那时沛公出兵在外,与秦军对峙数时辰后方才归城。局势不利,也难怪沛公如此着急了。”

“秦军中亦不乏精兵锐旅,”张良神色淡然,不急不缓地追了一子,“若来攻泗水,怕是颇为棘手,沛县如克,则往东再无屏障可借而守了。”

“义军突起,却纷乱松散,与秦之战,胜负难决。”范增缓缓点头,取出一枚黑子伸长了手臂,“子房看得通透,当真了不得。沛公得此良佐,实是……”一声轻响,落下的黑子与蛰伏在四周的同伴连作一片,转眼将白子合围堵死,“幸运之至。”

张良搁在腿上的手细微一震。

白子被逐一拣去,他盯住棋盘,片刻后眼中漾开了浅浅笑意:“哪里哪里,良未给沛公添乱,已是庆幸之至。”而后抬首叠手于胸前一揖:“前辈高着,良佩服。”

“能让子房如此尊敬,这位沛公想必不是寻常人。”范增目视着张良落子,不经意的语调中暗藏着沉重的分量,“依子房看来,沛公此番迎击东进之秦兵,当是胜势见长,还是败势见长?”

“沛公曾搭救良性命,”张良徐徐摇头,“良不愿做受惠而不报的不义之人,且即此刻在其门下做事,则不论胜败,都将全力助之。”

“子房有心了。”范增点头,举在半空的黑子终于落下,随即吸气,抬眼对上了张良的双目,“张楚之众裂为数支后,反秦之力停滞不前。群龙无首,亟待集结。若无人挑此重担,怕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子房看来,现时境况当何如?”

流动的空气似一瞬间停了下来,话语落下后是一阵的沉默。张良眼神微侧,略加思索间已探手入盒取了一枚棋子。须臾他转回了视线,缓缓开口:“情势变幻莫测,若真有胆色非常之义士,深思熟虑后怕也不愿为秦军猛攻之的。”

“确是此理。”范增琢磨着他话语中的涵义,点着头落下一子,“若需一人集结众英豪,则此人必应服众。不知以子房所见,此人――当是如何人物?”

张良身形有轻微的僵滞,范增一子落罢,双手置于膝上,一双眼平静无波下透着尖锐的审视。室内一时无声,院子外鸟雀飞过,啼鸣声忽远忽近地传入屋内。

棋盘上黑白纵横,战局胶着二色分庭抗礼,张良凝神逐一看过,起手取出白子,而后缓缓将它摆落在近沿的一处空隙中:

“良自知不得窥天意,只愿待形势渐成,再就势而安。”

棋盘已至将满,那最后落下一子将此前布下的白棋依次连接,将方才失却之地反占几分。

范增眼神中骤然翻出了什么,而后转瞬即逝。他细细数着,方才发觉白子虽于局终得手,却仍输了黑子一颗。

“前辈技艺高超,子房拜服。”张良双手交叠,躬身一揖。

“黑子是先手,真要考量,怕是老夫不如子房了。”范增敛起了面上的波澜,扶着几案缓缓起身。张良紧绷的脊背稍松,面色一白,一阵咳嗽却突然冲出喉咙。

“上回听使者来报,说子房那时受了不轻的伤。”范增看着他悠悠道,转过身朝门外走去,“初春尚寒,子房可得多保重身子。老夫便不叨扰了,改日等得空再来叙。”

“良必恭候前辈。”张良掩下咳嗽,起身一拜,“前辈慢走。”

“不必送了。”范增已出了院落,背对着他略一示意,而后跨上马背缓步离去。

马蹄声踢踏着远去。戍守的士卒纷纷低着头,直到那声音走远后才重新站起身来。日光和煦,落在站于门前的张良身上,竟似透过去了一般。小卒心生奇异,揉了揉眼再看,却见那雪白之下的是发黑的铁青。

小卒心中咯噔一下,就在此时那翩然站立的身影骤然一颤猛地弓下,一阵压抑许久的剧烈咳嗽猛地爆发出来。小卒被骇得脊背发凉,却见那张良先生扶着门框的手已近抠入其中,毫无征兆地噗一声响,一口暗红色的血从他口中喷出,瞬间便染得白衣斑驳妖冶。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下,那个身影渐渐滑下,而后直直栽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来自一个朋友的段子:

张良:导演啊我们剧组便当盒里带的番茄酱剩下来好多怎么办

编剧:(扶额)这样吧你看要不在后面的剧情里我给你安排多一点吐血的场景你好好表现

――用力喷啊!不够还有一缸子!

第67章 六十六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张良缓缓睁眼,景物自混沌中脱胎成形。他渐渐看清楚了前方是小庐的屋顶,而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躺在屋内的榻上。

“张良先生,你醒了?”一个青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即视线内出现了一张几分熟悉的脸。

张良有些费力地支起身来,打量着面前这棱角分明的面容,记忆深处少年略显稚嫩的脸慢慢清晰,而后与眼前的青年重合在了一块。

“少羽?”张良问道,果然看见面前青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欣喜,随即勾起了唇角,“好久不见。”

“少羽自起兵后一直随项梁将军作战,队伍入薛后也一道驻守在此。”旁边范增悠悠的声音传来,张良侧头,他正端坐在不远的几案前,手执着一卷布帛似是在看。坐在榻前的少羽出声道:“大夫已来看过了,说张良先生之前有伤,调理不周劳累过度,这段时间还是静养为好。”见张良听罢点头,对他说了句有劳了,少羽略一沉吟,又开口道,“借兵一事,我和梁叔已都听说了,不出几日,定会给先生一个答复。”

“如此,便当真是多谢了。”张良垂眸对着他一揖,少羽见此却推让不受:“之前在小圣贤庄,子羽还得叫先生一声三师公,哪里能失了礼数?”

范增恰此时起身将手中的布帛收起,对着二人说道:“子房便安心歇息几日,若有何需要的,只管与老夫提。”

张良沉声道了多谢,范增似是颔了颔首,将布帛搁在了案上:“军中的大夫来瞧过后,留了张调养身子的药方。我已差了人去分拣,一会便送到这屋子来。”

“良不是营中之人,只是暂借居于此,已给前辈添了不少麻烦,”张良双掌交叠垂首道,“怎还敢劳动军中库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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