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80)

作者:千里月随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张良先生是在城西的山区里被戍守的队伍发现的,”那人低着头快速道,身上还穿着未卸的盔甲,“同行的另一人乃是项伯,现在在府外头候着。据张良先生所言,他这番来乃是为沛公收复丢失的丰地而借兵,因薛郡西南项伯所拥的兵力不暇相助,于是连夜向北来求见项梁将军。”

“丰地守将据丰降魏,魏相周市虽名义上从属陈王,其实早已自立门户。”范增不感意外,语气中隐隐藏了一抹轻视,“张楚之号,虽响应之人纷起,实际上孤立无援、气数将尽。薛泗毗邻,沛公如今战不利退守沛县,借兵之事,迟早而已。只不过――”他话锋一转,“为何在这等时刻来?”

“这个属下方才也问过了,”那人应答,“张良先生说,事态紧急,沛公领兵在外与秦军对垒,无法亲自来拜访。若走薛郡中的城池,逐一通报恐怕得等上半月,秦军压境,形势逾日则变,因此就……”

范增听着,却未有出言。旁边那人不安地抬头,恰在此时范增复开口问道,却转了话锋:“沛公领兵出外,战势何如?”

“回大人,”那人额头上沁出点点冷汗,“这、这个不在属下管的范围里,因此属下实在不知。”

范增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摆摆手让那人下去了。周围只剩下把守着囚室的兵卒,范增眯起眼,右手并指在身后轻叩着左手的手背。日光还未涤去夜里剩余的寒意,庭院里枯枝败叶在三更的疾风后落了一地,蛰伏的新芽一簇连一簇,酝酿着扬起这初春第一张绿色的旗帜。

院子外的人来来往往了几趟,项伯远远地看着范增在里面的人们出来之后走了进去,再见他出来时已是红日初斜。门外守了一日的士卒有些倦怠,他四下张望着没什么人在附近,便随意寻了个理由进了去。

门里面正对着即是一间低矮小屋,项伯轻轻叩门,待里面之人应声后推开入内。屋舍内只有一扇朝西的小窗,日光投进来映在墙上仿佛破开一个洞。张良在一旁起身朝他一拜:“多谢项伯兄相助,今日之恩良必铭记于心。”

“哪里的话,张良先生曾救伯一命,没法将先生从这等境况中搭救出来,实在是伯的不是。”项伯回礼,随即问道,“范师傅可有问起些什么?”

“范前辈对良颇为关照,临走前约下改日再以棋对谈,其他未有多言。”张良回道,见项伯松了口气,随即补充说,“如今良处境特殊,项伯兄为项梁将军麾下之人,日后还是不宜多会面了。”

项伯点头,瞥了一眼窗外的院门,外头�O�@嘈杂传来,似是戍守之人正在换班。

“先生说的是,只不过伯现在来见先生,乃是确有要事。”项伯收回目光,压低了声音,“今日待搜查之人回撤后,伯循着原路去找了那位医者先生。那位先生让伯转告张先生,说那姑娘的症状已压制了下来,暂时无性命之虞。”

张良闻言面上的线条稍有柔和,从方才起一直紧绷的后背也松弛了下来。他点着头,轻声缓缓吐出三字:“那便好。”

“只不过……”项伯复又开口,面上露出了有些复杂的神色。

张良心中一颤,抬头对上项伯的双目。后者见他如此掠过一丝纠结,却还是心一横说了出来:“那位先生说,他只可压制一时,那经脉在强行使用之下已断裂,内力失去控制游走其中,不知何时会再度反扑。若是要根治,则还需……”

张良的视线追着项伯探入怀中的手,取出时指间多了一枚竹片。

“这几味药。”项伯说。

第66章 六十五

接过竹片,张良自右而左细细读过,面色却越发凝重了起来。

“那位先生说,”项伯继续道,有些为难地看着张良,“其余药材他皆具备,只是这几味活血疏经的药不同寻常,他居于山中多时不曾入薛郡城中,实在是……无从得到。”

“这些药皆是稀少,薛郡市井中怕也是难以寻到了。”张良欠身凑近炉火,将两指夹着的竹片投了进去,火苗蹿上顿时将其吞没。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沉默,只余下火焰爆开发出的噼啪声,项伯看着张良的侧脸,火光映照下遮出一片阴翳。许久,他缓缓开口:“劳烦项伯兄再知会一下那位先生,”他顿了顿,声线缀上星点沙哑,却透着坚决,“良会想办法。”

沛县城楼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四五人或站或坐,却均低着头眼神躲闪。最里面那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执着毛笔的手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笔下黑色的墨迹糊开了一片。

萧何方才一早便出门办事去了,时间已至正午还未归来。笼罩在厅堂内的焦虑愈演愈烈,一人看那人一副畏缩的样子看得心烦,忍不住抱怨出口:“现在躲在一边算什么,怎么当初不见你轻点?”

“我哪知道她这么不禁打?”那人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急得吼回去,“我不过使了点劲想让她松手,怎么知道她就倒到地上了?”

“管你有没有下重手,反正人是你伤的,要是萧主簿归罪起来,跟我们几个可没有关系。”抱怨那人悻悻道。前两日傍晚萧何回来见厅里的人神色有异,便问他们发生了何事。几个人哪敢隐瞒分毫,磕巴着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萧何听完侧头不语,在沉默就要将这几个人压垮前一刻发问:“依你们所看见的,张良先生出了城楼后,朝哪个方向去了?”

几个人忙不迭地应着西面,说看他拐进了连着街口的巷子。萧何嗯了一声,吩咐他们接着干活,随即转身出门去了。几个人哆哆嗦嗦地做着耽搁下来的事情,等了一个多时辰萧何回来了,却径直走上了楼。

到了第二日仍然无话,这意味不明的缄默就同挠痒一般折腾地几人难受,却不敢再出岔子。那丫头不在事务又堆了起来,萧何成日坐在议事厅内处理文书,出入奔波匆忙。他们每次耐不住心慌想问,临开口却又没了胆子。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停马的声音传来。几人不约而同一抖,脚步声渐近,随即萧何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小吏们忙起身问好,萧何略一颔首,步履却不停歇。眼看着他已走到楼梯前又要直接上楼,几个人中间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出声问道:“萧主簿……萧主簿可是去找了那位老大夫?”

“嗯。”萧何应了一声,却并没有要多说的意思。

发问那人似是狠下了心,一咬牙又追问道:“那……那位大夫可知张良先生去向?”

萧何停下了脚步。视线偏转向一侧,他脑中飞速闪过前日那大夫对他说的话。他刚一进门那大夫便慌慌张张地跑了来,直说张良先生带来的那位姑娘旧伤上遭了人击打,怕是救不回来了,结果张良先生听了之后转身便奔了出门,拦都拦不住,看方向似是朝着城北去了。他宽慰了那大夫几句,离开了屋子。城北的方向,他想着,那是项梁所在的薛郡。

视线转回,掠过面前坐立不安的几人,他淡淡说道:

“张良先生的确曾去拜访过,而未有停留,找别处安置了下来。”

那几人闻言神色各异,却都多少舒了口气。萧何敛去眼神中的锋芒,转过身在上楼前抛下一句:“那日之事,并非已揭过不论。主公不日还沛,届时再作裁决。”

啪。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

张良执子的手稍有缓滞,指间白子留在盒内仍未取出。

“多日不曾对弈,子房下棋的路数似是稳了不少。”范增端坐在对面,刚落完一字的他抬手从容拂着胡须,注视着棋盘上黑白交错颔首道。

“前辈的功夫,亦是精进了许多。”张良嘴角含上一抹笑,搁在棋盒中的手提起,夹着的一只白子摆落在棋盘。

“唉,我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范增未有停顿地跟上,“很快便不比你们年轻人了。子房是人中龙凤,等来日,必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前辈谬赞。”张良摇摇头,略一斟酌,随着范增推进的势头从旁占下一处。

“当今世道纷扰,暴秦无道,戕害苍生,自陈胜吴广以来,揭竿者不计其数。”范增悠悠道,二人交错着落子,敞开的屋门可看得见外头院子中的新叶,“桑海别过后,我便同项梁将军和少羽一道南下回到了旧楚之地,闻天下人不堪秦苦,于是举兵渡江西进。”落下一子,范增撤回身形,继而似是感慨般叹道,“想来已过了一年多有,竟因为沛公借兵之由,得以再见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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