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婂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佑堂还是太小,细杆笔也握不好,这孩子又要强,弄得我老怕他伤了手伤了腕子,那可是一辈子受罪的事儿。就算他不用考功名走科举,平日里也妨碍不小。以前在庄子上时,见有家里舍不得纸笔的,就拿个小棍在土里写,要不明儿咱们也试试。”
谢启回想今儿看到的鬼画符,沉吟了下,点头道:“也好,这么小吃不准力气,毛笔软乎乎的确实累人。”
老父亲老母亲商量的再好也没用,奈何儿子不肯配合。小家伙看着眼前红漆三足食案上筛的细细的黄土,嫌弃的不得了,“不要这个。”
汤婂不解,还拿着薅了毛的毛笔杆儿写给他看,“看,这样多好,这么一行一行的写,跟纸不差什么。”
小家伙越看越嫌弃,噘着嘴不满道:“脏。”人家这么爱干净又漂亮的小孩儿,怎么能玩土呢,脏兮兮的。
一个字,言简意赅,铿锵有力,汤婂一丝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气呼呼的看着那父子吃饱喝足抹抹嘴儿扬长而去。大的那个还有些良心,知道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小的那个就不成了,好似生怕她用强似得,跟鬼追一样背着小书袋就跑。
汤婂气坏了,绕着根九寸的柱子转圈圈。不过气没白生,还真让她找到了法子。
红豆绿豆玉米……总之带颜色儿的都磨成细细的面,薄薄的洒在食案上,一杆子下去就能划拉出漆红的案底儿,好看又好用。
而且就薄薄的一层,不怕祸祸东西,就算不用了想换也容易。换下来的也不用扔,宫里总有活禽之类的,送过去喂鸡都是好的。也不埋汰,就是孩子一时不注意吃进去也无妨。
她特地找了十来个食案,上面撒上各式各样儿的带色儿的面,还事先在上边儿写了字,满满当当的摆了一地,十分壮观。咳咳,桌子上根本摆不开。
等到父子俩回来的时候,就被一地花花绿绿的食案给镇傻了,谢启目瞪口呆,“这些都是你写的?”
小佑堂就直接多了,扑腾着小腿儿也不要爹爹抱了,颠颠儿的跑过去,两眼放光的道:“这个真好看。”
汤婂很得意,骄傲的扬着脑袋自我陶醉道:“好看罢,好看也不给你。”熊孩子,她还记着早上被嫌弃的仇呢。
熊孩子心宽似海,早就忘了早上的恩恩怨怨,扑上去抱大腿,仰着胖脑袋撒娇,“给我罢给我罢,明儿带着它去上学,佑昕哥哥佑昉哥哥也要!”
第二日小家伙就带着五个食案上上学了,其中两个是给同窗堂哥的,还有三个是他头天写的功课。
还真别说,写出来的不说多工整好看罢,起码能认出写的是甚了。
提功课的是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走的稳稳的,一点不会把字给晃没了。汤婂还特地给他派了个撒面撒的好的小太监跟着。
到了文华殿三个小家伙一人选了一个色儿,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你在我上边写个字,我在你上边写个字,笑的眼睛都不见。
候孝明慢悠悠的背着手进殿的时候,就看着早已开始练字的三个用功学子。摸了摸没毛的下巴,心想这个法子倒是好,反正功课也不多,倒是剩了纸笔。
边城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传来,等着人心急如焚,皇上这几日脾气是越来越差,懋勤殿时不时有大臣被骂的狗血喷头屁滚尿流。
不过也是正常,来一趟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的,就算第二天就找着,也得再等等才能听着信儿。
海氏跟汤铭胜已经住进了将军府,海家汤家统统大门紧闭,任凭外界传的风风雨雨,自岿然不动,倒是躲了不少麻烦。再难也难不过如今的,只要命保下来就是有福。
这时候海家老太爷跟老夫人在担心儿子至于,也万分庆幸,亏了族中祭田买的多,就是抄家也不怕的。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破财免灾。有人在,有田在,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谢启虽每日都去前朝,但基本都在宫里,有时候还会去懋勤殿帮着皇上批些不重要的折子。天天儿接儿子上下学,一日三餐都在家用。要不是心里还不放心海家的事儿,汤婂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不过要是再生个孩子就更好了,热热闹闹的。她又不怕看不过来,也不怕没地儿住,多的是人上赶着伺候,多的是地方给小家伙打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是小天使啊,感动的都快哭了,嘤嘤嘤~~
要不这样,明儿开始中午十二点更新,这样大家不用起早不用熬夜,晌午休息的时候顺带脚的就看了。
主要是若不定个时间我就老爱犯懒,老拖延让大家等着,这个习惯不好,坚决要改!
拒绝断更,日更万岁!
第49章 病重
文皇后不知道是苦夏还是中了暑气儿,近几日总是吃不下饭, 太医来看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要人劝着开怀,然后开些健胃消食儿药丸子。
文皇后自己个儿不当一回事,“这有什么, 人年纪一大各种各样的毛病都出来了, 无碍, 过几日天儿一凉快自然就吃的下。你这孩子别日日都往我这儿跑, 佑堂跟长庚都离不得你,这么连轴转别回头再把你累着了。”
汤婂端着一盘子水蜜桃非要喂她,“又不用来回跑,母后宫里人人都是得用的,膳房里做的东西精细又好吃,我巴不得日日跟着您混饭吃呢。殿下跟佑堂他们晌午到时辰就来您这儿吃,反倒离前边儿近,殿下也少走些路, 可以多歇一会儿。”
文皇后见如何也劝不住, 只能随她去,摇头叹息, “你这孩子。”不过任凭嘴上怎么说,她心里是熨帖的,热乎乎的滚烫。
汤婂没事儿不是陪着文皇后说话,就是在膳房里鼓捣,冰酪冷淘不敢给她吃。汤婂就试着用晾温的温水淘面, 里面放上文皇后爱吃的小咸菜萝卜丝青菜叶,用膳房师傅秘制的油盐调一调,再加上祖母亲手做的辣酱。别说文皇后了,小佑堂也爱吃的很,祖孙俩相对捧着碗,都能用不少。
谢启看着她们吃也馋,不过他不喜温的,总是让人用井水湃的冰冰凉,还往碗里加许多老陈醋。汤婂看着都酸牙。
不过光吃面条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幸亏太医还有点用,商量了个凉茶方子,每日煮的滚开,烫烫的喝下去出一身痛汗,整个人都清爽不少。
汤婂看着好,惦记着家中的老祖母跟爹娘,跟太医要了方子,又要了些外边不容易得的药材,让人给送家去。
文皇后本来就喜欢她,如今就更是爱的不行,她库房里好东西多,就老是找理由使劲儿塞东西。汤婂不肯要,等到小佑堂来了,就带着宝贝儿孙子去库房转一圈。小家伙是个财迷,属貔貅只吃不吐的,看到好东西就走不动道儿,气的汤婂恨恨点他额头,“你个眼皮子浅的,把皇祖母库房都搬空了。”
小家伙闻言不乐意,“皇祖母喜欢我才给的,不要不高兴的。”
汤婂揉额角,对着谢启抱怨,“母后也真是的,人家明明是去献孝心的,这么一来就跟我冲着东西去似得。”她心直口快,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老要长辈的东西不好,她自个儿的都用不完,皇后给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好东西一多就没什么感觉了,往库房一锁册子上一记,基本上十几二十几年就是吃灰的命。
谢启看上了个楠木画匣,很不客气的拿走放书房里,笑道。“母后就是看出你这份诚心了才给你的,真要冲东西去的反而什么都落不着,拿着罢,一家人没那么多计较。也不是全给你的,老人家疼孙子你总不能拦着罢。”
小佑堂爱不释手的摸着金灿灿的小马,指着上面嵌满宝石亮闪闪的马鞍要求道:“等到佑堂能骑马了,也要这样的马鞍,一模一样。”
谢启抽了抽嘴角儿,不置可否,汤婂撇嘴打击道:“儿子,等你长大了指定就不这样说了。”
小佑堂不信,“怎么会,我这么长情。”
儿子大了,上学有学问了,不好哄了,小嘴儿叽里呱啦的堵都堵不上。汤婂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再口出恶言,笑道:“候大夫教的还挺好,这出口成章一套一套的,不错不错,今儿晚上给我儿做糖蒸酥酪吃。”
话说这个夏日注定不能安生,文皇后刚好,季侧妃又病了,不是普通的中暑苦夏,而是真真切切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