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走近的许明朗开腔教训他们,不要喝得这么邋遢。等大人们坐下来开始喝水的时候,福池已经倒了第二碗,喝得也没那么急了。
“爸,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福池迫切地询问。
“走什么走!你自己看看这田,麦子割了有一半吗,活没做多少,就想着玩儿。”没等许明朗开口,粉女先一步冲了一顿。
福池委屈巴巴地说:“你说话不算数!昨天明明说好了,割到下午就让我们去河边摘花的,现在又不让我们去。”说着说着,小嘴撅的老高,都能挂油壶了。
夏夏先扫了一眼父母的表情,又瞄向了双花,还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双花,示意她开口。
双花咽下嘴里的一口茶水,小声说道:“就是啊,爸,那树上的槐花开得可嫩了,再不摘,没几天就该掉了,多浪费。”
孩子鸡贼,知道谁最好攻略,现下都转向了许明朗,一声声哀求着。许明朗抵不过,放话让三个家伙走了。
来的时候磨磨蹭蹭半天,开溜的时候跑得跟野鸡一样快,粉女忍不住骂了两声,许明朗宽慰道:“哎呀,几个孩子到底还小,能干上半天已经不错啦,再留着,他们也没心思干活,不如放他们去玩。”
粉女转而念叨起了许明朗起来,就属你心软,把他们惯成这个样子。
那边,福池他们三个已经一路冲到家门口了,有商有量地从家里翻出了几个布袋。
“双花最小,你拿着个小的。”福池一边分着布袋,一边领着往河西走。刚过桥,一颗高大的‘开满青白色花朵的槐树映入眼帘。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福池和夏夏会爬树,一滋溜就到了粗壮的树干上,双花不会,只能站在树下,踮起脚尖去够那一串串铃铛一样的花枝子,很快,小布袋就被塞得满满当当。
双花仰着头叫夏夏:“三姐姐,我的袋子满了,够了么?”
夏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另一方福池突然从绿枝丫间探出脑袋,扔下来一个空袋子。
“咱们家人多,太少都不够塞牙缝的,你再摘一点。”
到了傍晚,割麦大军终于到家,他们还没推开院门,一股香甜的气味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鼻孔里。
第19章
夏夏坐在灶后面,火光映得她满脸红光,火舌舔出来差点燎到她额头卷曲的碎发,敏捷地一个闪躲,躲开了灶火的攻击,却不慎把鼻梁上顺势留下的汗滴给甩进了眼睛。夏夏小声哎哟了一声,下意识去抹眼睛。
福池双手握着锅铲,奋力搅动着锅里逐渐萎缩的花瓣,开始还是满溢的难以铲动,在高温的烘烤下很快就耷拉下去,渗出了些汁水。福池见差不多了,便赶在烧糊之前盛起了一碗。
旁边的矮桌上已经有些碗碟装满了炒好的槐花。油盐均不需要,只是干炒出来的槐花鲜香甘甜,被渗出的汁水点缀着,泛着水光,看得人口水涟涟。福池使劲儿嗅了一嗅甜丝丝的香气,已然垂涎欲滴。
见家长已经进了堂屋,福池忙叫来双花,让她帮忙端碗碟。
大大小小几个碗碟在方桌中央,夏夏洗了一把筷子过来分给围坐在方桌边的人。炒槐花的香味十分诱人,涮把脸的功夫,一半碟子已经干干净净,粉女擦着脸,挨着川连坐下,随意训斥了一句:“也不冲一下脸。汗黏着多难受。”
川连嘟囔:“最起码我还是用毛巾擦过的,你看看他那鬼样。”说着,用筷子指了指对面猛扒瓷碗的福池,机智的小子炒最后一锅的时候单给自己盛了一小碗。
听到川连的话,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顿时嗤笑出声。福池的脸红似火鸡,脸颊上还有汗混着尘垢形成的一条条痕迹,嘴角还粘着一些碎花瓣。柿霜皱着眉头,一边嫌弃地咦了一声,一边翘起兰花指捻去了福池嘴角的脏东西,最后还是忍不住又一把抹在了他衣服上。
翠华手上抓着筷子,却没吃几口,她注意到,良正也跟着笑了,结婚几个月来,难得一见的笑容。翠华暗暗打算了一件事。
人多的家庭,洗澡是一大需要应对的难题。夏夏双花因为年纪小,先洗,还能在木桶里泡上一会儿。翠华是新媳妇,也得到了优待,小妹们洗好之后就轮到了她。她洗澡不似其他人一般粗糙,每次总是会兑好满满一桶水,舒坦地泡上,细致地搓洗。每次等她洗完,剩下的人只来得及随便冲洗一下,否则有人就得等到半夜了。奇怪的是,从没有人和翠华提过意见,她自己也似乎从来没意识到。
不过福池却十分钟爱冲澡的那份爽快。从井里打上一桶水,随便掺点烫水,就浇上身子,再捞一条在井水里泡的冰冰凉凉的毛巾,一边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享受着毛巾掠过皮肤的冰爽。
良正主动让许明朗和粉女先洗了澡,自己留到了最后。等他冲好回房,夜已经很深了。屋外被月光照得敞亮,河岸边偶尔传来的蛙鸣虫叫衬得夜色愈发幽静。
他思量着这个点儿翠华应该已经睡着了,十分小心地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只挨着床的一边,双手叠在胸前直直地躺着。就在他刚有一丝睡意时,身边人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向了他。
良正一下子被动静震得清醒了些,随后,一只手沿着他的腰线一路摸上了胸膛。那只手在他的衬衫上磨蹭了两下。
“今天这么热,怎么睡觉还穿着衣服?”耳边传来小声的呢喃,他才感觉到翠华身体几乎已经整个贴了上来,温度有些烫。
胸前突然被一抹凉意侵袭,翠华的手在解纽扣,摸黑有些不容易解开,她将一只拇指抠了进来。一颗一颗,到肚脐为止,良正的肌肤裸露在了空气中。终于忍不住,他一把捏住了翠华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平时那么矜持的翠华,到了晚上却如狼似虎般。
“我很累了,睡吧。”
说罢,把翠华的手推回了身侧。没想到,翠华却反过来一把抱了上来。整个人贴得更紧了。
“良正,求求你了,我们生个孩子吧。”翠华的气息喷吐在良正的脖弯里,灼得他发烫,“妈问了我好几次了。我再不怀上,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求你了,给我一个孩子吧。”
良正看不见,翠华的眸子闪闪发亮。他抬手无力地推了一下翠华横在他胸前的胳膊,翠华只当他是同意了。
翠华猛地扒开了良正的衣服,又褪下自己的,一抬身子就骑到了良正腰上。她双手抱着良正脑袋,俯身亲吻他。胸前两点肉在良正健壮的胸肌上擦拭,总算激起了他一点生理欲望,顺利进行了下去。
良正躺地很僵硬,全凭翠华一个人颠动着,她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死咸鱼一样。”不过很快就被喉咙深处不自觉溢出的低吟声代替了。她顺手捞起了良正的胳膊,主动搭在自己的胸脯上,良正这才有点反应,顺着揉搓起来。
没有什么其它的项目,结束地很快,翠华伏在良正身上,一声一声喘着,两个人□□的身体贴合地没有一丝缝隙。
半个月后,翠华害喜了。粉女很激动,硬是要陪着一块去镇上检查。不出所料,真的怀上了。
翠华松了一口气,粉女是真开心,天天念叨着,一定要是个大胖小子啊。良正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时不时被粉女催促着给翠华倒这个,拿那个的,连洗澡都要求他陪着,全不顾他反驳这才几周,肚子都没显出来,根本没必要。全家上下都被这个新生命到来的喜悦包围了。慢慢的,良正才终于有了自己即将要当爸爸的实感。看着翠华一日日逐渐鼓起来的肚子,他婚后第一次由衷地生出了幸福感。
一个周五,放学后,良正看天色尚早,突然想到家里的糖罐已经空了,本来粉女打算周末托熟人从镇上带,价格能便宜些。恰好翠华这段时间特别爱吃甜,几顿没吃着了,于是便绕道去了村口的小卖铺。没想到小卖铺也没有货,他干脆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镇上,带回了一包糖。
等良正回到家,叫了几声翠华却没人应答。探头望了几眼,才察觉到坐在角落暗处,阴沉着一张脸的翠华。
第20章
良正见惯了翠华端着的样子,只当她是孕期性子更别扭了。良正将手里的糖袋放在方桌上,一边偷瞄翠华,一边轻声说:“翠华,糖我已经买回来了,要喝糖水么,我给你冲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