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旧爱像根刺(7)

台上的仪式有条不紊进行着,但叶然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注视着阔别数年的成隽,眼泪竟然不自觉落下。他回想起,刚在一起一个月时,成隽已经开始幻想他们的婚礼,她不停地在他耳边唠叨:“我喜欢西方的草坪婚礼,宾客们安安静静地看着台上的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多好呀!对吧,叶然?”

他正在打游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成隽就像是得到了极大的鼓舞,继续絮絮叨叨,一会儿说着要用什么颜色的捧花,一会儿又说婚礼之后的after party要有什么环节……

叶然被烦的不行,搪塞道:“这个问题,咱们以后慢慢商量。”

“噢,”成隽意犹未尽地摸摸鼻子,好吧,以后日子还长呢,她偷笑着。

可惜,没有以后了呀,被他亲手扼杀了。

“I Do.”台上的她表情坚定而又幸福。

…………

…………

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的卷子收上,期末终于结束了,准备迎来充满暑气的假日。

天气闷热得不行,成隽躺在床上,风扇的噪音和窗外的蝉鸣协奏成曲,让人更心烦意乱。手机嗡嗡作响,她看了一眼,是宣传部长的来电。

“喂,萍姐姐,找我什么事?”

“阿隽!今天晚上部门聚餐呀,你不会忘了吧?”

成隽心虚地坐起身,她本来想假装没看到通知的,毕竟和叶然一个部门,能不碰面就不碰面。“我……今晚有点事儿,就不去了。”

“不行!”吴萍学姐一向风风火火说一不二,“你不来可就不够意思啦,我们很多老干部下个学期就走了,你真舍得连顿饭都不吃啊?我知道你和叶然有些别扭,但什么事情是一顿酒不能解决的,你必须到,否则我就去你寝室拖你出来!”

“我……”不等成隽再开口,吴萍已经挂断电话。

她长叹一口气,倒头躺在床上。

该来的还是要来,刚刚五点半,吴萍学姐就不断催促她下楼,成隽没办法,只能换衣服出门,临出门前,她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一年过去,已经不再是当初愣头愣脑的样子,卷曲的头发披在肩上,好好打扮一番,或许也颇有姿色,只是眼睛里毫无神采了。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在吴萍学姐的拖拽下,成隽被安排在了叶然的左边。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转向他的冲动,不停告诉自己,他是别人的。

饭桌上不停有人嬉笑打闹,饭菜没怎么动,但空酒瓶却越积越多。回首一年的时光,大家一起熬夜出海报,画展板,出设计稿,已经俨然是亲密的大家庭了。

见他俩都沉默不语,萍学姐塞给他们两个酒杯,语重心长道:“你们俩在我们部里合作次数是最多的,每回展板数你们的最受好评,有什么话不好说开的,来,一起喝一杯。”

成隽率先举起酒杯,她对叶然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

叶然有些动容,接过酒杯,朝着成隽干杯致意,仰头痛饮,他一抹嘴道:“成隽,关于你爷爷的事情,我真的对不起你……”他说着又倒了一杯酒,脸上尽是悔恨之色,“我……其实……对夏萌已经……”

成隽心如擂鼓,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突然,部里有个女孩惊叫着举起手机:

“天啊!快看论坛,咱们系的系花夏萌是小三!”

仿佛有一颗惊雷在成隽脑子中炸开,她猛地夺过手机,看见论坛里赫然有个标题为“震惊!古典系花竟委身做三!还为情打胎!”的文章点击量爆表。

她下意识地看向叶然,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着急地辩解:“我没有…不是我!”

愤怒混合着酒劲涌上心头,叶然失控地推开她:“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是你是谁?成隽,你好狠毒的心!你想报复冲着我来啊!”

“啪!”

成隽狠狠地打在他脸上,四周一片沉寂。

这一巴掌,仿佛也打碎了她可笑的期许,她赤脚踩在碎片上,鲜血淋漓。

“叶然,原来在你心里,我都是这样的人。你从来没有信过我,从没有。”眼泪控制不住地砸在地上,她此刻真正尝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

“是我的错,给了你这样作践我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了。”

☆、断尾

神圣的婚礼仪式接近尾声,新娘准备抛捧花。众人欣喜地往前走去,呈半圆状围着仪式台,跃跃欲试地看着新娘。

叶然看到人群中的夏萌,他朝她走过去,伸出手:“陪我演出戏吧。”

夏萌面露了然的笑意,挽上他的臂弯。

台上的成隽莞尔一笑:“我要抛啦,1——2——3——!”

随着话音的落地,捧花也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只是比预想的要高出不少,往远处飞去,正好落在了夏萌的上方,她错愕地伸出手,接住了这个意外惊喜。

掌声响起,成隽激动地回头望过去,正好看见叶然和夏萌并肩而立。

…………

…………

论坛的帖子在当晚就被删除了,但是已经被有心人流传了出去。

叶然也从夏萌那边得知,发帖人原来是李熠华的小姨子,恰好发现了自己的姐夫出轨,气不过才在论坛上发帖子。好在已经放暑假了,夏萌可以回老家避开一段时间。

而当他想找到成隽道歉时,她已经离校了。所有联络方式都被拉黑,共同朋友知道实情的,也纷纷对他冷言冷语,不愿意帮他联系成隽。

懊悔和痛苦不断蚕食他,叶然想起那天晚上成隽伤心透顶的眼神,才后知后觉地惊醒自己真正地失去了她。

他坐在闷热的宿舍里,独自整理着衣物。忽然在床底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蒙尘的礼物盒,是成隽之前给他的PS3。他用纸巾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打开游戏机,发现箱子里还有一个游戏盘。

是他念叨了很久的一款游戏,等着一上市就买的,没想到成隽一直记在心里。

他播放光盘,却不是预想的游戏画面,而是一群人对着镜头大喊:“生日快乐!”

然后,他的朋友们一个一个出场,为他录制了生日祝福——有的在后山,有的在教室,还有的在部门活动室。

“叶然,生日快乐,你小子要好好珍惜成隽啊,她拜托我们一定要保密的。这么好的媳妇哪儿找去啊?”杨志维的标志性憨笑出现在屏幕上,接着被手持DV的成隽来了个爆栗,他们打打闹闹的画面让叶然忍俊不禁却又一阵酸楚,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笑。

最后,成隽偷偷摸摸地坐在活动室里,她看着镜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叶然,我的脸在镜头里好丑啊,到时候你看了肯定嫌弃死我……”

“叶然,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好的一百天。也谢谢你,给我们俩一个机会,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过生日的。生日快乐!我最喜欢你!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叶然!”

窗外的暖阳斜斜地映在成隽的眸子里,屏幕里她郑重而又羞涩的表情,击溃了叶然最后的防线,他已经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孩了。

他募地关掉显示屏,用手捂住脸,终于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整个暑假,叶然都没能找到成隽,就连陈诚和杨志维都不知道她的去向。

他每天游走在各个街头,只希望能遇到她,然而偌大的城市,几率微乎其微。

终于到了开学,叶然满怀期望地回到学校,却得知成隽休学申请出国的消息。他就好像一只鼓胀的气球,突然被人戳破漏了气。

原来,她真的太失望了,失望到连他的道歉都不想听,失望到再也不想看见他一眼。

☆、抽离

看见夏萌手拿着捧花,成隽愣了片刻,又恢复了轻快的神情,她朝着他们点头致意,挥手邀请他们上台。

夏萌抱着捧花娉娉袅袅地走上台,衷心地祝福道:“恭喜你了,很高兴能见证你的婚礼。”

“谢谢你们来参加,”成隽毫无芥蒂地笑道,过去种种仿佛已经烟消云散,“也恭喜你啦,抢到我的捧花,也许冥冥之中注定吧。看来你们俩的好事将近咯。”

叶然微微颔首,深情地注视着她,却又极力克制:“是的,到时候一定邀请你。”

夏萌也点头,并未否认,配合叶然演完这出戏。

“来来来,你们三个,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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