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少将，我……”他不知如何开口，“对不起。”
吉尔望着伊梵洛的背影，许久后才看向列昂，“现在是什么感觉。”
列昂沉默片刻，低声道，“……嫉妒。”
吉尔微微笑了：“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别辜负这份嫉妒。”
列昂重重点头。
两人继续守着建筑。黑色天幕中，夏娃星与亚当星遥遥相对，发出的光亮不逊于月光。舞会音乐自建筑中流转而出，阳台上也重新有了人，两人旋转跳舞的影子落在地上。
吉尔见列昂面色凝重，对上自己还是难掩尴尬，感觉气氛发硬。
他看了眼四周，犹豫片刻，单手背后，对列昂伸出了手。
列昂不自然地看他，一时不确定他的意思，但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跳一曲吧，列昂/吉尔。”
两人同时说道，随即意外于此，一起停住。
几秒后，两人各自笑起来，一个无奈，一个温柔得更为坚定。
假德蒙晚了一步，目睹了伊梵洛追出阳台那一幕。他没有跟过去，而是向后倒在了一个男人胸口。
“德蒙不会拒绝卢西亚诺的任何请求。”他说着，闭目：“我尽力了，有时我甚至觉得我就是他。”
男人一言不发抚摸着他的头发。
“……现在的名字是莱特，对吗？”假德蒙问，没等他的回答，“莱特，我发现净土星的烤肉是真的好吃，这是我自己觉得好吃，不是因为德蒙……吧。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你做得很好了。”
“我想吃烤肉，薄薄的那种，切给我好吗？”
“等菲洛醒了再说。”
他沉默了片刻，“莱特，我有时会希望……希望你能请我跳支舞。”
“当然。”莱特握住他的手，他转身被扯入怀里。
他低头，几分羞赧，眼里却没有喜悦。
他有时……不，时常都希望妈妈永远不会醒。
“莱特，明天一定要接住我，好吗。”
“又摔不死。”
卢西亚诺只和德蒙跳了半曲，他似乎有急事的样子提前离开了，卢西亚诺不想被人撞上，没能追过去，但已经很满足了。
她低调地顺着边缘走，几乎面对着墙，回头扫视了圈国宴厅，看见了似乎在找什么人的泰伦，于是躲得更深。
记得在厄琉斯的房间里见过一条深V的束腰白裙，可以将厄琉斯一米九的身材衬托得同为女性的自己也觉得犹如神祇，厄琉斯的身段本就是弧线紧绷的成熟类型，浑身的曲线都与那条裙子完美融合。
她的目光四处找着那个应该有的白影，却最终也没找到，疑惑着退至走廊，终于是安全着松了口气。
然而一双手臂从颈侧将她向后一揽，卢西亚诺惊呼一声倒在一片柔软上。
她忽然明白自己还是没能逃过去，向前弓身，用力挣脱，但对方不痛不痒。
厄琉斯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靠向她，卢西亚诺只觉得脖子被对方的长发触得痒痒的，对方嗅着她的后颈，在她耳边轻笑。
“标记效力好像过去了。”
第25章 伊甸星系（十）
舞会结束当晚，异能研究院就再忍不住，通宵接手了蝎子和红色晶石的研究。
四个星系中，只有天启星系知道入侵净土星边境的不只是变异的巨蝎还有红色晶石，所有媒体都对外一致隐瞒了晶石和火系异能的存在，它就像一篇普通至极的报道，避重就轻，在出现伤亡的情况下，在不刻意隐瞒使人生疑的基础上，仿佛单纯强调了德蒙不敌变异的巨型虫子。
异能组带着护卫队进入亚当星受袭后临时搬迁入王都的机密研究室，不似刻意模仿地球黄昏时期的地面上，地下研究室宽广又不失细致，得如同一座精密运转的小城池……但还是遭到了异能组嫌弃的吐槽。
巨蝎被透明的球形控制器困在空中，不时向球壁攻击着。随着巨蝎的暴走攻击，不断在球壁上扩散消逝的火光一波一波映红了四周一切，包括研究院人们凝重着兴奋起来的表情。
他们在护卫队的劝阻下，勉强国际友好了一下，决定不半夜把东道主家大皇子叫出来问战斗过程了。
护卫队轮班守着机密研究室，伊梵洛在看到的巨蝎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那和在茨星看到的是同一个生物，包括其颈后的红色晶石——和乔拿着的一模一样。
伊梵洛在舞会上遇到乔时头一次开始考虑，乔假扮德蒙的原因未必只是当时自暴自弃欺骗自己，听了自己的话后易容。
和德蒙一模一样的脸，和虫子一样的火异能，任意的外貌转变，和玛丽奇怪的对话，再加上出现在净土星的时机……伊梵洛不太想继续感受乔和透明生物玛丽的关系，他越想越觉得两人就好像本来认识，最后为自己闹僵了。
伊梵洛的身体又开始难受起来，竟不知不觉间靠在墙上眯了一会。
他勉强撑起神智，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袖子有点长。
“……”
他一个激灵打量自己的手心手背，皮下脂肪明显多了一层，原本青筋肌肉密布有致的修长大手已经隐隐平滑纤细。他心下警惕，打开终端敲了下吉尔告知自己有事离开，便以尽快的速度向外冲出！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从皮肤开始，完成后再是肌肉，最后是骨骼彻底的逆转。
高烧，眩晕，无法站立，到最后会是浑身由内之外撕裂般的痛楚。
竟然会提前一天。
他跑过了守在外围的列昂，给对方掀起了一阵风。列昂疑惑地抓了一把他手臂，本是没抱什么希望的下意识出手，自己都没想到竟然顺利抓住了伊梵洛，金色的眼里顿时满是探究。
“你去哪？”
“……发情期。”他压着嗓子道。
列昂手一抖松开了他。伊梵洛只能更快地抽身，他的身体变化是天脑的秘密，除了靡娅外无人知晓。
伊梵洛回到了夏娃宾馆，歪着身子撞开门，倒在地上剧烈颤抖起来。按经验来说，这还只是骨骼改变的开始，过程最长持续过两天一夜。
他蜷成一团，为避免还有人破门而入，用力握住嘴，拼命抑制住几欲冲破身体牢笼的惨叫，通红的眼里充满了生理性泪水。
“德蒙，德蒙……”银发由根部开始变成黯淡的浅灰色，他在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提醒自己坚持下去。他紧闭的眼勉强撑开一半，可以看出原本狭长锐利的眼角线条现已圆润起来，海蓝色的瞳孔也转为柔和的淡蓝，沾湿了的睫毛在眼睛弧度的变化下，显出几分属于beta的秀气可爱。
手指上的空间账户戒指忽然震动起来，伊梵洛完全无力分心，那戒指震着震着，竟然自己开启了。
空间账户凭空旋转出现在伊梵洛眼前，里面多了几样自己没放在里面的东西。
“是我。”一个声音传入伊梵洛心里。那不是人声，是千百年的传承，其性质更像降于世间使夜如白昼的雷电，光亮震慑星河，似神明的预示，似开辟世间的万物。
——天脑？
伊梵洛无法不震惊。
“我管理了你的空间账户，给你需要的东西。机甲修复完成，其他两样你尽快查收。”
“等……”伊梵洛张嘴，但因疼痛没能再出声。
净土星空中监狱凭罪行设若干单元，各设计容量五千人，周身环河，以防越狱。
德蒙立于宽阔河边，双手插在兜里，抬眼望着河对岸悬崖般巍峨的黑色监狱。
因拳王打败了泰伦，加之考尔比的人混在泰伦势力所在的竞技场，泰伦的手下借机以拳王代替他人参战为由关押考尔比的人，一众无辜入狱的斗士就包括刀工老头和beta小儿子。
德蒙深知关押在这监狱里会发生什么。
两人应该在三层，如果不在，他就一层一层找。
在茨星的旅途过后，德蒙异能对身体的影响就莫名消停了下去，一直以来环绕心神的烦躁感一扫而空，在折腾期间整个人神清气爽当了几天正常人。直到接了莱特那拳后才感到又回到了不受控制的原状，但万幸只是偶尔发作。
然而，乔凡尼表示他的脾气看起来和过去似乎并无区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乔凡尼吐槽归吐槽，两人都知道现在这种主动好战的姿态，已不是从前来去不定的情绪引起，而是出自根本上态度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