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尽管说。”
“先试着联系尤莱亚,然后——我知道你不便与魔法部打交道——我会写一封信说明情况,你能不能把它转交给那位彭宁顿先生?”
“艾德文拉,他只是一个记者而已。”西尔维娅提醒,“即便他已经颇有名气,但是……”
“我要的就是记者,舆论永远是最好的武器。”她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梳妆盒上,“如果彭宁顿答应了我的请求,你们就在一周后返回这里,暂时在城里找个旅馆住下。两天内,假设城堡上升起一面红旗,你们就立刻赶来。如果没有旗帜……务必尽快离开。”
“你要做什么?”
“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布雷斯怎么办?我可以找个借口把他带回英国,这样是否安全些?”
“查蒂隆不会允许你带走他,况且你一提出这个请求,他多半就会猜到我已经告诉了你不少东西,届时我们全都会陷入危险……”艾德文拉叹了一口气,终于吐露出埋藏在心里好几天的秘密,“他,有可能是个□□。”
西尔维娅惊跳起来:“那他娶你岂不是为了——”
“恐怕如此。”其实事情早有端倪,查蒂隆对布雷斯有些好的过分了,根本不像继父与继子之间应有的关系,“所以倘若事败,我绝对不能让布雷斯落到他手里。”
“艾德文拉,”西尔维娅简直气若游丝,“万一查蒂隆识破你的伎俩,你下一步该不会是准备……弑子吧?”
“难道让他从小就沦为一个变态的奴隶吗?西尔维娅,这座城堡实在是太肮脏了。”艾德文拉把玩着魔鬼之眼,即便是价值连城的黑钻石也无法掩饰这背后不堪的隐秘,“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84章 Chapter 83
六匹漂亮的白马拉着一辆黑色马车穿过小城的中心大道,垂落的车帘不时被风吹起露出端坐其中的贵族男子。
“看——布洛涅城堡的主人。”
“前几天城堡里死人的事情你听说了么?”
“但死的不是一个下人吗?”
“是那位夫人的英国仆从,你明白了吧?”
“天哪……她多半是惹怒了那个魔鬼。”
“格林格拉斯夫人,”马车从桥上驶过时,杰昆•彭宁顿扭头看了眼车厢上镌刻的家徽,然后几步追上前面的女人,“就是他了。我们到底要怎么做呢?”
“嘘!”西尔维娅正在偷听那两个路人的谈话。
“你说,他的第七个目标是谁呢?”
“谁知道呢……”
他们并没有谈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可见这里的居民和他们一样,只知道布洛涅城堡的鬼怪传说,却对内情一无所知。
“我们按她的吩咐等着就是。”西尔维娅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半山腰上的那座城堡。
“等着?可是——万一真有什么事我们哪能及时赶到?”
“你好像很焦躁?”西尔维娅意有所指地反问。杰昆的表情起伏了一下,他迅速把头转向另一边盯着远去的马车:
“记者的职业病罢了。”
“哦。”
查蒂隆走进餐厅时,艾德文拉恭候已久:“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
“喝杯酒吗?”艾德文拉问,不等查蒂隆回答,她就走到酒柜前挑选一番,拿出了一瓶龙舌兰酒。
从她的动作里查蒂隆大概已推测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谈话该有怎样的内容,在艾德文拉把酒杯递给他时,他冷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地下室里的东西你喜欢吗?”
“那要看你说的是哪一样。”艾德文拉同样扬起冰冷的笑,“那副棺材不太符合我的品位。”
“它会很衬你,亲爱的。”在查蒂隆话音落地的同时,魔鬼之眼发出了灼人的热度,艾德文拉手一抖,险些把酒洒出来。她稳住心神,竭力忽略胸口尖锐的疼痛:
“艾琳的死也是你在搞鬼,对吗?夺魂咒?”
“我不喜欢魔咒,”查蒂隆啜了口酒,“我喜欢草药。”
“我懂了。”
“她的死不也是你预料之中的吗?”查蒂隆轻声说,“你拿她来试探我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要牺牲她了吧?”
“你终于承认了。”艾德文拉盯着他,“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拉斐尔还是戈德弗鲁瓦?你真有趣……变换身份来试探你的妻子对你是否忠诚,但你似乎想要的似乎是她们的出轨——”
“不是我想要。”查蒂隆终于撤去最后一丝假笑,“这是她们,或者说你们,最终都会做的事情!”
“那是你以为。”艾德文拉强作镇定,实际上她在轻轻发抖,“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对不对?你们家族世代都是如此。”
查蒂隆瞥了她一眼,没有否认。
“那个传说的真相究竟是怎样?”
“情夫与丈夫是同一人,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查蒂隆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艾德文拉惊叫起来,查蒂隆不顾她的挣扎强行把她拖向地下室的方向,“最初这只是一场试探,但是她没能通过考验……后来,这成了我们家的传统。每一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这很正常。但是你,艾德文拉,你知道的太多了——”
“放开我!”艾德文拉尖叫一声,查蒂隆粗暴地将她摔到地上,弯腰在她身上摸索片刻。铁笼子那儿寂静无声,艾德文拉扭头看了一眼,丹麦女人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这就是你的武器?”片刻之后,查蒂隆从她的袖子里抽出了一把切牛排用的餐刀,他冷笑一声,把它远远扔开。
“你不可以杀我,我没有背叛你!”
查蒂隆摸了摸她的脸,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意:
“拉斐尔背叛了我。”
艾德文拉一怔。
“他不想杀你。”查蒂隆自言自语道,“他起了异心,想放你离开……那怎么可能。百年以来没有哪个新娘可以安全离开,况且你窥探到了太多秘密……”
“你所谓的秘密不过是那些假面舞会和这串该死的项链罢了——把它拿下来!”
“不可能。”查蒂隆漠然地看着她,“魔鬼之眼的力量与布洛涅城堡和德查蒂隆家族密切相关,你的生命将是它最好的祭品。”
“是吗?”听闻此话,艾德文拉反而敛去恐惧的神情,“那如果这个家族消失了呢?”
查蒂隆脸色微变。
她窥视他面色微妙的变化,小声问道:“你喜欢我给你调的酒吗?”
“你……”
她禁不住微笑起来,毒液正在他的血液里沸腾、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让他的呼吸永远停止:“你可以冲我来,但你不应该把主意打到布雷斯头上!”趁他没反应过来,她顺势一滚捡起不远处的餐刀,然后转身重新面对查蒂隆:“游戏结束了。你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我没有——”
话没说完毒性已经发作,查蒂隆猝然失力跪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她小心地靠近一点。他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有薄薄的泪水: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扎比尼夫人?”
“你管我叫什么?”艾德文拉误以为自己听岔了。查蒂隆却膝行着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她愕然,刀落到了地上。
“对不起,扎比尼夫人。”他将嘴唇贴近她的双手,“我说服不了他……我的本意并非如此。”
“拉斐尔?”她惊疑不定地睁大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我对布雷斯并无恶意。”他的脸颊染上了红晕,那是濒死的前兆,“我看见他,就感觉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她胸口传来的剧痛亦在急速减弱,魔鬼之眼或者说布洛涅城堡的怪诞力量正在随着死神的逼近而迅速削弱。
“你和我的母亲不太像,但其结果是一样的。”他平淡地说,“你在无形之中伤害布雷斯,正如我的母亲让我变成和我父亲一样的人。”
“死到临头了,你还是少说两句为好。”艾德文拉虚张声势地打断他的话,查蒂隆却仅以一声冷笑作为回应:
“我们最终都会变成自己不想成为的样子。”
“那是你。”
“那就记着我的话,艾德文拉。时间会证明一切……”他突然急促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口猩红的血从他口中喷出。查蒂隆的身体一歪朝地面栽去,艾德文拉本能地接住了他,却被带的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