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是到码头做苦力,后来置了马车,就拉些客,走些货,一个人,去哪都方便,”鲁平想了想,艰难开口道:
“小鱼儿,要不你带我见见你东家,我手上有些积蓄,看能不能帮你赎身?”
她刚才说自己是在谢府当管事,也说了谢爷就是李三郎。
既然平哥哥是从凝香的嘴里知道她的去向的,那就肯定也听说了她是李三郎通房丫环的事!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阿媮觉得三言两语难以说清,但她敢肯定谢爷听到这话会很生气,
“平哥哥,我跟谢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现在带你回去,但到时你见了他,千万别提赎身的事,安顿下来后,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好不好?”
半晌,他答:“好。”
出了说书楼,鲁平心事重重地拉住了她,郑重道:
“小鱼儿,你不用害怕,我已不是六年前的平哥哥了,我能保护你。”
阿媮因为满脑想着该如何介绍两个男人见面的措词,没太看脚下,恰是此时踩着一块小石头,便打了个趔趄,本能的就倒向了他那边——
好巧不巧的,这一幕就正正落在准备来接人回家的柏常眼里。
简直是找死!
他如流星挚电般腾空飞起一脚,猛地把那个强行掳人的壮汉踹开,同时搂着小姑娘护在怀里,脚尖点地旋身退了两丈远,
“呯!”
“啊!”
“平哥哥!”
附近的行人只感觉有白影掠过,随即便乱作一团……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阿媮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然后就看到平哥哥重重地撞到了店铺门前的石梁柱上,随即闷吭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平哥哥!”
她惊呼着想跑过去看,整个身子却被人搂得紧紧的, 她一扭头就对上了谢爷那张阎王般的脸,真的是新仇旧恨都上来了, 气得她挣扎着发疯地拳打脚踢:
“你放开我,要是平哥哥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上辈子自己对他下药在先,就算被他一脚踹死了, 这世也不记恨他,可如今平哥哥做错了什么,竟也要倒在他这夺魂脚下!
她从来没有这么凶过,那双水眸又红又肿, 一看就是哭了许久,瞪他时的目光, 就像瞪着杀人犯似的,又怒又恨。
柏常胸口一痛, 他已经大概知道那个男人是谁,手松了些,脸却更是冷若寒霜, “他刚才想对你做什么?”
“不用你管!”
阿媮用力推开他就向对面跑去, “平哥哥,你怎么样了?”
鲁平已直起腰来, 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便对她安抚地笑了笑, “放心, 我没事,刚才是一时不备。”
“你都吐血了, 怎么可能没事!”
阿媮哭着去看他的前胸后背,可隔着衣衫也看不出什么,“我带你去找大夫,你现在还能不能走路?”
她今天仍是乌发高束宽袖长衫地作男装打扮,可此时的玉面俏郎君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
鲁平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儿,指尖动了又动,想再像小时候那样抱抱她,最终还是放下,六年,她长大了,
“刚才只是撞了下肩膀,不碍事。”
阿媮不信,想扒拉开他的衣襟查看,鲁平有点尴尬地后仰一下避开,“那个就是谢爷?”
柏常正向这边走来,他脸色不太好。
“嗯,是他,平哥哥……”
阿媮一时心乱如麻,下意识地,就抱住了鲁平的手臂,就跟小时候一样。
这举动落在两个男人的眼里,含义天差地别。
鲁平拍拍她的小脑袋,温和宽慰道:“小鱼儿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你先在这等着,我过去会会他。”
冷冬,有风,无雨。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街中面对面站着,无声对峙:
一个略高些,身形颀长,白衣飘飘,面容清冷俊逸,神色晦暗不明,挺拔如松般静立,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刚才暴怒踹人的是他?
而另一个略壮些,健硕魁梧,衣着简朴,额宽眉浓脸方,看着是憨厚老道之人,尽管刚刚被踹摔了一跤,却依然从容淡定,喜怒不形于色,那饱经风霜的黝黑肌肤让他有种看不出年龄的刚毅和沉稳。
周围升腾起一股龙虎相争的暗流涌动。
其实也只是片刻,在瞥见那个人儿奔将过来时,两人已不约而同地抱拳拱手行礼:
“在下谢柏常,刚才误会一场,得罪了。”
“在下鲁平,见过谢爷。”
瞬息间,那种对峙的暗流就消散了去。
阿媮是怕他们当街打起来,一同晨练这么久,那个阎王的武力她是了解一二的,刚才看他们对峙,便不放心地跑来拉人,
“平哥哥,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我带你去找个大夫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