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手术难度的确很高。
他小声问了下:“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肿瘤在一点点扩大。”易辞说,“虽然扩大的速度很慢,但还是要尽快实施手术,正在研究手术方案。”
“加油。”简徵说:“等你回来。”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到睡觉时间,简徵站起来打算挂断视频去洗澡,忽然想起了什么。
……差不多可以拆线了吧。
今天早上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觉得伤口已经结痂,完全可以拆线。
“那个。”简徵问:“要怎么弄?”
易辞不明白在说什么,“什么要怎么弄?”
“就是那个拆线!”
简徵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一个晚上,易辞终于笑了,似乎还笑得很开心。
“等我回来帮你弄。”易辞笑着说,“你自己弄的话容易划伤自己。”
“不行!”简徵羞恼地说,“我今晚要洗,不洗我难受。”
电话那头有十来秒都是安静的,只传来细微的声音。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笑?!”
大约一分钟后,易辞语带笑意地说:“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干净。”
“我现在忽然爱了!”简徵怒了,“你到底告不告诉我?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弄了。”
“别着急。”易辞好不容易忍住笑,“我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留下了术后说明,你可以按照那个自己拆线。”
简徵松一口气,随后意识到不对:“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早有准备?!”
“唔……”
易辞没承认也没否认。
“还有,你第一次为什么不指导我自己拆线?”简徵继续控诉,“你直接说你是不是狼子野心吧!”
“我不知道你说的‘狼子野心’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但我承认我当时想亲自帮你拆线。”
简徵轻哼一声,“就知道你也不老实,看着衣冠楚楚风度斯文,实际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占我便宜。”
易辞反问:“你也很想占我便宜,不是么?”
简徵摸摸鼻子,觉得这句话也没错,他们大哥别笑二哥了。
大约骨子里都是lsp了。
简徵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看到里面放着拆线步骤和注意事项,松一口气,挂上电话拿着注意事项去浴室里一通操作。
虽然动作还是没有易辞熟练,偶尔也会弄痛,但好歹拆了。
伤口很小,已经结痂,没什么痛感,但现在肯定是无法使用的,清洗也要注意点。
还真是给他留下的“礼物”,这个痂估计过几天才能消掉。
易·心机·辞。
**
易辞这次出差很不顺利,原计划三天,但对方的手术难度超乎想象,数位医生联合会诊了很久才拿出一个可行方案,手术成功率还很低。
不过对方的情况已经到了不做手术不行的时候,因为功能区占位严重,说不定哪天醒来就会忽然发现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不听使唤了。
那场手术做了十多个小时,简徵没有问结果,只听易辞说自己周二回来。
简徵看了一下自己周二的课表,说开车去接易辞,但易辞说自己要先去医院处理事情,有几个病人的情况比较紧急。
简徵决定下课就去医院找易辞。
六七天没见,还是很想的,手都酸了。
他下午的课四点多结束,结束后开车到易辞的医院恰好五点。
五点是医院的正常下班时间,他进去时医院人已经空了不少。
易辞的办公室还有病人,办公室外的长廊上站着两位患者,还是简徵上次见过的那对华人夫妻。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一般患者都是去诊间等候,到了时间由护士助理带到诊室,患者跟患者通常不会碰面,像这种在长廊上等候的情况极少,一般都是紧急事情。
易辞出差六七天回来,想必有很多紧急的事情。
诊室里很快走出来一位黑人,简徵看去,对方皱紧眉头,大步流星地离开。
华人夫妻很快就走进去,也许是步子比较急,门没有关紧,简徵听到了一些声音。
“……医生,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么?”
“如果账户无法续费,可以考虑政府发放的免费药,或者参加药企的临床试验项目。”
“那些药的药效怎么样?”
易辞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抱歉,我无法保证。”
室内是良久的沉默,过了几分钟隐约传来抽泣声。
办公室内又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片刻后易辞继续说:“你们可以填写政府的救济申请表格,我会帮你们做申请,但结果无法保证。”
夫妻双方千恩万谢,填完表格后又过了几分钟才离开。
他们离开后,走廊上没有别人,助理也没有再带病人进去,简徵推开易辞的办公室门走入,看到易辞的表情又变得格外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