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区门口,她只得把大宝叫醒,把西服脱下来,包住二宝的头,省得受风。
她一手拽着迷迷糊糊的大宝,一手抱着还在熟睡的二宝,用力支撑着两条腿,一步步迈向娘仨的小窝。
女人是个很奇怪的生物。
谈恋爱时,柔弱得连瓶盖都拧不开;
结婚生娃后,只要孩子喊累,走不动了。
她可以单手一把抱起几十斤的孩子。
此刻的锦画觉得,自己就跟蚂蚁一样。
四肢纤细,并不影响她拖着俩娃生活。
她还可以扛。
走了一会儿,只穿着半袖的她已经汗流浃背了。
她向上擎了擎二宝,把自己的长发拨到耳后。
把孩子的头从已经酸疼的一边肩膀,换到另一边靠着。
大宝半睁半闭着眼睛,嘴里不耐烦地哼哼唧唧:“妈妈,好困啊,还没到家,我也想要抱,我也累了。”
“乖啊,马上就到了,你看拐个弯儿就到咱们楼了啊。”
从小区门口到家,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
可今天她走起来尤其觉得远。
二宝靠过的那边肩头,因为冒了汗,此时被夜晚的凉风一吹,蒸腾出一丝丝寒气。
头皮上的汗也变成了冷汗。
八点多钟,小区里已经一片寂静。
隐藏于树丛中的路灯,把脚下的路照得斑驳陆离。
淡淡的迎春花的清香,氤氲在暖烘烘的空气中。
偶尔从儿童滑梯那边,传来几声孩子们嬉闹的笑声。
此时此刻,刚才那场极致浪漫的求婚仪式,就如一场虚无缥缈的云烟,飘散在充满烟火气的空中。
锦画此刻想到的最舒服的事情,就是一进屋,把身上这个胖乎乎的小肉球卸下去,再把胳膊上拖着的这个也卸下去。
她现在就像个负重前行的苦行僧,靠着仅有的一点信念向家挪去。
给两个女儿脱了衣服和鞋子,盖好被子,关上灯之后,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窗帘还没来得及拉。
窗外还依然是一片万家灯火的模样。
拽了拽已经歪了的衬衫领口。
发现胸前的一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刮掉了。
撑在地上的手边,有个大宝的头绳,上面穿着几颗粉色的小星星。
锦画拿起来,先把一头长发拢在了一起。
一回到家,就发现头发不束起来,是没法干活的。
对于她来说,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生活不过是一地鸡毛。
等到把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到孩子那屋,给她们掖掖被角。
锦画才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到王正曾经躺过的那张床。
她只是偶尔会想起他。
非常平静,不带有一点儿感情色彩。
对于刘婵,她也没有羡慕和嫉妒,只为她觉得高兴。
锦画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良中透着愚钝。
她只关注眼前,她要挣钱。
本来上次吃饭,刘婵说要合伙开蛋糕店的事,大家都当做玩笑话,她却动了心思。
那还是大学时,她和刘婵攒够了钱就会去街里一家蛋糕店,每人点一小份蛋糕,坐在秋千椅上。
一只脚支着地,手拿一把小叉子,一小口一小口,一晃一晃地,慢悠悠地享用着美食。
她俩每次去都要说一句,要是我们将来也能开个蛋糕店该多好!
可是,谁也没料到刘景华搞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浪漫求婚,那些玩笑话早就被抛诸脑后了。
锦画盘算着,自己还有一笔小钱没动。
那是刚结婚那阵儿,自己的积蓄和结婚收的红包,被她投了一笔理财。
数额不大,王正恐怕早就忘了这事儿。
她那天打电话咨询了下,增幅还真不错。
但绝对不够开一个刘婵所说的蛋糕店,就是大家合伙,恐怕也不够。
她现在最紧要的是要找一份工作。
又要离家近,又不耽误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工作。
周边?
锦画突然想起来,小区门口的那家面包店,好像贴了个招工启事。
原本她一心只想找个正经的,适合重点大学毕业的。
至少一份稍微体面点儿的工作。
服务员或者后厨帮工,她甚至从来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可眼下,适合她目前条件的,似乎只有门口的那家不足20平米的金兰面包店。
何晴她们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已经想象到,系着围裙在面包店卖面包时,被她撞见的窘境了。
说出去,一个堂堂重点大学班花级人物,沦落到卖面包。
似乎确实有点儿惨。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一个月挣一千,也比现在干耗着强。
只是,一定要对她的姐妹们保密。
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早,送完孩子们去上课,锦画就迈进了那家小面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