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地剔去骨架上的最后一丝鱼肉后,他将刀放好,面无表情地将鱼骨拿至眼前端详。
好久没做,手有些生了呢。
厨房的白炽灯光映在他出神的面容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残忍。
“叮铃铃……”
一阵敲门声使沈从云回过神来。
“沈从云,你在家吗?”
是涂苏苏的声音。
沈婆婆这段时间不在,临走时又托涂丽帮忙看着沈从云。于是涂丽便派涂苏苏,叫他过来吃饭。
涂苏苏打他电话没人接,索性就自己过来了。
夜色朦胧中,他朝她走来。身上系着围裙,清冷的少年有了烟火气。
“走,去我家吃饭。”
涂苏苏说完才发现他围裙上的污渍,“你自己做好了吗?”
沈从云没有迟疑,“没有,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他走回厨房,关上了刚打开的火、翻滚着的鱼片粥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偏心。
涂苏苏就站在院门口等他,一阵冷风袭来,灌进她没戴围巾的脖子里,冷得她一哆嗦,沈长了脖子望了又望。
沈从云换衣服可真慢啊。
涂家……
饭菜都已经上齐了,钟涛百无聊赖地扒拉着米饭,等着姐姐回来。
钟国正则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就任凭这俩孩子走得越来越近,合适吗?”
涂丽斜睨他一眼,风韵犹存的脸上还有风情,“两孩子郎才女貌,有啥不好的。”
钟涛也酸溜溜地接话道,“对对对,我姐和沈哥就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他嫉妒啊,凭什么涂苏苏谈恋爱全家人都支持,而他只能苦悲地偷偷扔掉别人送给自己的情书。
钟国正一巴掌拍他头上,“关你什么事,你给我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接着他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这个学期成绩再没起色,就把你送出国去自生自灭算了。”
刚踏进家门的涂苏苏正好听见这句话,被钟涛的一张苦瓜脸逗笑,问道,“叔叔打算把他送去那个国家?”
她说话的间隙,挑了一双拖鞋给身后的沈从云,后者也十分自然地接过去换上,两人之间很是默契。
“送去俄罗斯吧,最适合他。”
“啊——”
这下钟涛的表情更苦了。
没有人注意到,沈从云听到「俄罗斯」三个字时,神情微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晚饭过后,是消食时间,钟国正两口子手挽着手,颇为恩爱地去外面散步,出门前,钟国正还贴心地替涂丽戴好围巾。
于是乎,家里就剩下三个小的,大眼瞪小眼。
涂苏苏担心沈从云回去太早,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会感到孤独,便提议道,“我们来斗地主吧!”
“好啊好啊。”
钟涛立马同意,他好久没玩儿牌了,平时钟国正管他跟管鸡崽子似的。
沈从云却面露难色,“我不会。"没事儿,我教你。"伴随着说话声,涂苏苏瞪噔蹬地,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她去拿扑克。
“你看啊,这两张叫大小王,是最大的,合在一起就是炸弹。""34567……这样出呢,叫做顺子……”
明亮的灯光下,涂苏苏耐心地给沈从云讲解着斗地主的规则,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能看清她侧面额头上的绒毛。
目光一寸寸向下,扑闪扑闪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精致的樱桃小嘴,无一不令他心神荡漾。
“好了,就是这么多,你懂了吗?”
涂苏苏抬眸问他,却见他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害羞,连忙转移话题,“来,我们先来试一把。”
第一局,沈从云还不熟悉规则,又抽到了地主牌,结果被姐弟俩斗得溃不成军,到结束时,手里还有十几张牌。
涂苏苏边洗牌边得意洋洋地道,“接下来的局,就有赌注了喔。”
刚赢了一局的钟涛也飘了,“放马过来吧。”
这一局,是钟涛的地主,他手握王炸,胸有成竹。他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把纸条贴在他俩的脸上了。
可谁知,摸清了规则的沈从云,和涂苏苏配合得格外默契,钟涛完全不是对手。
“哈哈哈啊哈,钟涛,你惨了!”
涂苏苏坏笑着,把长长的纸条贴在了钟涛的眉心,还不忘拉起沈从云的手击了个掌,“耶!”
沈从云不禁被她的快乐感染到,笑意爬上了眉梢。
这样温馨的时刻,他真想永远抓在掌心里。
……
十几局过后,钟涛满脸纸条,他将手中扑克一扔,欲哭无泪,“不来了,你俩不当人。”
他太难了,不管抽没抽到地主,都是他输。
涂苏苏的脸上也是贴了好几张纸条,反观沈从云,他的脸上白白净净,第一局之后,就再也没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