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席宴在遇到裴沐之后,他把自己所有没有看过,没有做过的事情都做了。
顺着梯子爬上屋顶,他弯着腰,不是很能站得稳。
很快裴沐就身手利索的从下方顺着梯子爬了上来,站在席宴身边,见他晃晃悠悠的样子。
抬手就紧紧将人拉住,然后带着他顺着屋檐往前走,有了裴沐拉着他之后席宴这才走的稍微顺畅了些。
顺着屋脊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处相对较高的屋檐处,他这才拉着席宴坐下。
坐在屋脊上,一眼看去,脚下张灯结彩的街道映入眼帘,也是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
看杂耍的人慢慢散去,那些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夜色慢慢深了。
明月高悬挂在天上,这一切对席宴来说都满是新奇。
“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朝堂,我一直都不喜欢。”
裴沐坐在他身边,声音有些闷。
席宴侧头看他,没有说话,在等他继续说。
“我不喜欢朝堂的勾心斗角,我看着爹爹四处征战沙场,他用自己的命去换了那些战功,可是那些文臣,只需要动动嘴皮就可以换来他们想要的东西。”
“爹爹一生有好几次差点死在战场上,有多少兄弟和将士再也没有回来,就算是回来了,他老了身体越来越差,这几年病痛缠身。”
“裴家的荣耀和地位,都是靠他的命换来的,可还是免不了那些文臣的猜忌陷害,我不喜欢朝堂。”
“我不喜欢上战场,上战场就要杀人,没有谁会喜欢打仗,就是那些士兵也不喜欢,都是有妻儿老母的,谁不想要过平淡生活。”
说到这里裴沐往后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抬眼看着天空。
“其实我很自私,我只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自己所在乎的人,我没有那么大的心去管别人生死。”
席宴沉默下来,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明月,脚下的人声鼎沸也慢慢消散。
好像空气都变的安静下来。
有微风拂过,一切都显得好十分静谧美好。
好一会才听到裴沐继续开口。
“你呢,你是皇子,你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吗?”
席宴被这话问的愣了一下,之后陷入沉默,抿着唇许久没有说话。
就在裴沐觉得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慢慢开口。
“或许吧……”
会不会成皇帝也并不是他说了算,他只是一个棋子而已,最后也是任由别人摆布的命运。
裴沐听到这话轻笑一声。
“也是,你是皇子,你的命是属于皇家的,哪里由得你自己做主。”
席宴抿唇,安静坐在屋脊上,长久的沉默没有说话。
月光洒落下来,街道上行人逐渐消失,多年后仔细想起来,这或许他们相处过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半夜裴沐带着席宴再次从小门将他送到寺庙中,重新回到房间,昏暗的房间中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
裴沐趴在窗口歪头看他,之后从怀中拿出一个糖人递给他。
“请你吃糖。”
席宴有些惊讶,他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裴沐在怀里藏了个糖人。
“席宴,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裴沐说完转身走了,席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还是许久没有回神。
好一会他垂头看着手中拿着的糖人,嘴角这才缓缓勾起一抹笑。
“笑起来……好看吗?”
这还真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话。
接下来的几天,席宴日日都要诵经祈福,还要沐浴斋戒,裴沐也就每天晚上遛到院子里来,趴在窗口。
每一日都给他送些好玩的东西,顺便给他说说他今天又在茶楼听了那些话本。
然后和他说着对于外来的期待,他本就是将门的孩子,自然免不了练武这件事。
有时候也会偷偷翻到屋内,在他面前练武给他看。
席宴整日里学的都是那些书籍,从来没有学过武,虽说裴沐现在比他小,身量也没他高。
但真的比起来,还是裴沐更加健壮些。
三日时间很快结束,皇帝重新带着众人回到皇宫中,在皇宫外的这些日子,恍惚中好似做梦一样。
裴沐不能随意进宫,好像一个宫墙将两人彻底隔绝。
席宴再次被逼着学习自己不喜欢的各种策论,还有治国的书籍。
陪伴他在宫中每日每夜的,或许就是裴沐送他的那两个木头小人。
是裴沐专程找人雕刻了送来的,虽说没有很好看,还略有些粗糙。
但是胜在眉眼传神,是那种他看一眼就知道哪一个是他,哪一个是裴沐的那种。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在接下来四年的时间里,他亲眼看着皇帝身体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