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动不动微微颤抖的慕旒辰,曾丞相最后说道:“还请王爷仔细考虑掂量。”
话落便留慕旒辰孤身悲戚的站在书房里。
枯萎
白芍静静的坐在房中,桌上瘫落着一张旧白帕,上面弥漫着早已干枯变得黑红的血渍,依稀好像流淌着鲜红的血点。
她满是旧伤痕的食指上却有一个新开的伤口,上面还泛着些许血丝。
择吗?你究竟会如何抉择呢?
慕旒辰轻轻推开她紧闭的房门,手中端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轻声走了进来。
他想了数日却始终想不清楚,他想她会告诉他答案的。
他呢喃的唤着她的名字,“小芍。”
白芍微笑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他。
他还是那么好看。
她也淡淡的呼唤他,“慕旒辰。”
慕旒辰一怔,这是白芍第一次唤他的全名。
“巫山的芍药现在开的最繁盛,我们一起去看吧。”
她等到的只有一片的沉寂,她也不埋怨、愤怒,只是轻轻笑着对他讲述这一年里发生的趣事。
慕旒辰静静的看着她说笑,他喜欢看她笑,喜欢她的声音。
话落后又是一片寂寞,门外隐隐传来孤寂的风吹声。
“你还是想要得到吗?”
他不语,只沉默的低头,迷茫的看着桌上的纹路,他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白芍淡淡的看着他沉默的眉眼,强作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心早已痛得麻木了。
“得到总归是欢喜的。”
只是不知是否还有幸能见到你的这份欢喜了。
白芍拿起酒壶,为面前的两个小酒杯都酌满,轻轻笑道:“婆婆从不让我饮酒,她说酒最伤。”
瞧见他憔悴的面庞,她明明已经麻木的心却有些疼了。
“我喜欢看你笑,那很好看。”
话尽,白芍端起酒杯准备饮下,慕旒辰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般紧,她却感觉不到了那时的痛楚。
白芍带着悲哀和迷茫望向他漆黑如夜的眼眸,她突然发觉他有些陌生了。
“为什么?”
问他亦是问自己。
为什么我们会到如此?为什么回不到最初了……
他不语,缓缓的松了手。
桌下他的手不住的颤抖着。
白芍无声的苦笑,饮下了这杯清酒。
眼角的晶莹划过脸庞,低落在她洁白的衣裙上,开出美丽的花朵。
最终……你还是择它弃我。
酒不烈,意外的清香扑鼻,只是饮后觉得喉头苦涩得很。
慕旒辰眼眶已红了边,他怔怔的看她饮下,手心早已被攥出了深深的血丝。
白芍放下酒杯,起身慢步走到他身后放置有他送她的白色芍药的架子前。
花开的很饱满,清香弥漫整个房间,它很像巫山上生长的芍药,却不及巫山的白芍药那般纯净、与世无争。
她抚摸着花瓣上的纹路,轻声说:“我还是喜欢巫山的芍药。”
慕旒辰低着头喃声道:“小芍,这就是从巫山摘来的……”
白芍闻言,更加心疼的注视它。
“可惜了……”
她的心开始绞痛起来,嘴里一股血腥味袭来,慢慢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它白色花瓣上,染的鲜红。她笑着看向那被染得艳红的芍药,血滴似泪水般的从花瓣上滴落。
“真漂亮啊……”
慕旒辰悲戚的笑着,痛苦的颤抖着说:“小芍……恨我吧。”
白芍忍着腹痛轻语,“巫族的族规我……一直记得……凡巫族女子不得出村……巫女不得有……有世俗之情……可我……我都违背了……”
慕旒辰听出了她的异样,立即起身接住了快要倒地的她,两人一起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他瞧见她被染得殷红的衣裙,惊了神,哑了语。
那般鲜红,那般刺眼。
他只能抱着她,悲痛的重复着一句话。
“小芍,对不起……对不起……”
血腥味渐渐弥漫整个房间。
泛着鲜血,她缓声道:“我不后悔……也不……不能后悔。”
她看着那盆在滴血的芍药,弯起淡淡的唇角,对它轻笑着。
“可我……很想后悔。”
最后她缓缓闭了眼,敛了气息。
慕旒辰怔怔地抱着她,呆坐在地上。
屋里静的可怕,血的腥味与花的清香混合着说不出的悲哀。
顷刻间传来细细悲泣声,随后号恸崩摧。这股悲痛布满了房间,传遍了整个王府,传到了巫山……
手杖上不曾响动的铜铃突然一阵鸣响,悲鸣悠长,传遍了巫山……繁开的芍药花们时隔多年后再次闭合哀鸣。
铃鸣,陨矣。
白婆婆悲哀的看着那盆最终还是先凋落的白色芍药花,花瓣已入了土归。她悲切的闭上双眼,“去接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