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闲年纪小,长得讨喜不说,嘴又甜,说起话来把老太太喜欢的不得了,笑得合不拢嘴。
吃了两口,老太太把碗端在手上,往门口走:“你们吃,我去院门口坐坐。”
乡下小院子里,吃饭都有这个习惯,饭桌子周围总是看不见人,就喜欢端着碗到处溜达,碰见熟人,时不时的还能换点菜吃,一堆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比吃宴席还有意思。
因为家里有客人在,老太太没走的太远,就在门口倚着,顺便看看自己种的葱生了多少小秧秧起来。
“兰婶儿,吃饭呢!”
小葱秧数了一半,还没看完,门口就有一位四五十岁的妇女端着碗打招呼。
沈闲伸头向外一瞥,这个县里的人怎么个个都是闲不住的。
“在吃在吃,你今天吃的啥?”老太太连忙打招呼。
妇人把碗放到老太太眼前。
“哟,你这粉条子炖的不错!看着烂乎乎的,一咬就化。”
“是吧,我炖了一个时辰,很入味,那锅里还有,我去给你弄一碗来。”
“不用不用,”老太太叫住捧着碗就走的妇人:“我今天吃的饺子,来两个?”
猪肉炖粉条虽然香,但是饺子也很好吃,妇人端着碗进了屋:“那我来两个。”
妇人走进院子,轻车熟路的走进灶台,进门时看见在堂屋吃饭的沈闲和周明朝。
沈闲抬头,抱着碗不见外的冲她笑:“婶婶好。”
周明朝也朝她点点头,很有礼貌。
两个少年长得像画上的人一样,一笑屋子都亮堂了,妇人一边朝沈闲和周明朝笑一边进门盛饺子,提高音量和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方言都出来了。
“你屋有客嘛?”
“呐两个娃儿说是从外地过来的,”老太太在外面和她说话,也用方言:“来老这又找不到人,天都黑了,我留他们吃顿饭。”
“阔以阔以,”妇人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碗里,掀开帘出来了,又朝屋里看了一眼:“这两个娃儿好好看!比我屋那个女娃还好看。”
“勒两个娃儿也是惨,好像是屋头破产了,才来这的。”
“有媳妇没得嘛,”妇人一口粉条一口饺子,还看看小少年下饭:“可惜我屋头那个成亲老,不然这两个娃娃我看合适得很。”
“不晓得,”老太太也往屋里看:“我屋头全是男娃,也有点可惜了。”
“哎呀,只有等下次了,你觉得哪个娃儿好看,”妇人仗着说的是方言,肆无忌惮:“我看那个小的可以,水灵灵的,以后生小孩眼睛大,皮肤白。”
“我觉得大的好,”老太太不赞同:“成亲要挑稳重踏实的,小的太小了,看起不得行。”
沈闲周明朝:“……”
沈闲咽下嘴里的饺子,抱着碗朝周明朝身边挪了一点点,小声说:“她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听不懂秋阳话。”
那秋阳县和临州城也差不了多少嘛!虽然他们不会说,但他们把老太太和妇人的话听的明明白白。
沈闲真的很想用蹩脚的的方言说一句:“我听得懂哦!”
周明朝低头吃饭,按住蠢蠢欲动的沈闲:“吃你的。”
“……哦。”
沈闲压住满心的不服,什么叫太小了,他不稳重吗?他不踏实吗?他多可靠啊!
沈闲把这些叫嚣变成碗里的饺子,一口一个,吃的分外起劲。
怕年轻人长身体不够吃,他和周明朝两个人的碗是老太太翻箱倒柜,从碗柜的最深处找出来盛汤的海碗,一个就有沈闲的脑袋那么大,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饺子,沈闲吃的又快又急,吃到最后,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再吃下去,他可能会折在这的。
周明朝看着慢条斯理的,吃的还比他快,碗里已经剩下最后一个饺子了,沈闲眼前一亮。
“周兄,你吃完啦,真厉害!”
周明朝把最后一口饺子咽进嘴里:“嗯。”
沈闲暗戳戳的捧着自己的碗往周明朝的碗边碰“你没吃饱吧!可怜的孩子,来,我这里还有。”
周明朝没打算从沈闲碗里夹饺子走:“我饱了。”
“……”沈闲不准备放弃:“你不要逞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周明朝不为所动:“我不用干活,不用吃这么多。”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两个还分你我吗!来来来,别客气。”
周明朝微微一笑:“我不要,谢谢。”
这笑突如其来,像是风把叶子吹开,露出上面的太阳一样,沈闲被笑晃了晃眼,片刻后反应过来这人油盐不进,他咬了咬牙。
“周兄,你看,”沈闲突然指着周明朝的后面:“那是什么。”
周明朝不往后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