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久时构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陛下为什么突然犯病?
陛下要是死在海上,他可就成了历史的罪人。
系统为什么不出手救人?
就在这时,天际闪过一道亮光。
亮得刺眼。
那是一道闪电,从天空顶端一路往下,宛如天裂。
劈在了飓风中心!
海面因此动荡,船被大浪抬了起来,几乎要整个倾入海里,久时构死死抓住船舷,兰牙怀里紧紧抱住陛下,骆岩还在拽船帆,不让桅杆倒下来。
久时构盯着那道将天空划得四分五裂的闪电,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乎这道闪电正在和飓风做斗争。
这时,昏暗的空气中飞出一个身影,率先被认出来的是那双无论何时都睁得圆鼓鼓的大眼睛。
“树西!这里!”久时构举着那只流血的手。
树西徇着血味掠了过来,二话没说先舔干净伤口上的血,只见伤口愈合,“你这次怎么被砍这么大的口子?还有,你们怎么跑海上来了?!不是说了不能从海上离岛吗?!”
第44章 反派的过去
伍庭纵马疾驰,山谷幽静,马蹄声回响不绝。
身后随他一同上京的护卫挥动马鞭,策马追赶:“小殿下,等等我们呀!”
这一年,伍庭十六岁。
京中传来父王薨逝的消息。
临行时,母后嘱咐他:“见了你父王,切记莫哭,他这辈子就想死在战场上,如今虽是在军营中病逝,却也算死得其所,不算丧事,你该为他高兴。他见到你高兴,他也会高兴的。”
伍庭对父王的记忆甚少,此番是他记忆中第一次离开丘黎。
少年人意气风发,驾马扬鞭。
原来外面的天是这么高啊!
赶路中途,几人在一棵巨大的棠梨树下歇息,屈曲盘旋的桠枝上开满了白花,透出几缕迷蒙的阳光,花瓣冉落,恰好有一片落在伍庭肩上,他不由得盯着看。
护卫给他递了壶水,那时候还没人怕他,大家对小殿下就像对待自己的幼弟一样。
“小殿下,去了京城,咱们是直接入宫吗?”
少年人将花瓣取下,揉在手心,“先去叔叔府上,叔叔年年往丘黎送时下最盛的糕点果子,还有我房中的剑弩,我要亲自向叔叔道谢。”
护卫道:“王爷下个月要登基即位,怕是忙得没功夫见小殿下了吧?”
“是啊,”伍庭抬起头想了想,“叔叔要做皇帝了,以后大概都没时间理我了。”
少年人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轮廓间却透出十足的英气。
他这样仰望天际时,仿佛视线前方就是光辉万丈。
突然这时候——
护卫眼神一变。
其余几人立刻警觉,须臾将他们的小殿下护在中间。
伍庭往四周一扫,正要说话,只听护卫中领头道:“殿下,莫出声。”
下一刻,原本空寂无人的山谷忽然躁动,空气顷刻之间绷紧,刺眼的阳光穿透热气,视野之内竟然隐隐泛起热浪——杀气,这是伍庭第一次感受到杀气。
是冲他来的。
流矢划透山谷,射中了伍庭身前一人。
“剑上有毒!”这人临死前大喊了一句。
浓烟四起,岩石后突然冲出大群人,驾马而来,手持剑弩尽数对准伍庭。
“好吵啊。”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
除了伍庭,没人注意到这一声,可他四处望,却寻不见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是幻觉罢。
敌人似乎只想速战速决,第一波乱箭流矢过后,两拨人刀剑相接,金属铮鸣,兵器无眼,骤然血液飞溅,喷在了棠梨树上,白花染红,不堪重负被碾入泥里。
伍庭从小习武,却都是和师傅操练,从未动过真格。
眼看厮杀愈发狠戾,两方人马几乎杀红了眼,血肉横飞,伍庭屡屡迟疑,手中之剑明明都要迎着敌人面门劈下,到了最后关头却换成了剑背,将人击出数米远。
护卫于厮杀中回首:“殿下,杀了他!不要怕!”
怎么可能不怕?
让一个热爱生命的人动手杀掉第一个人,他怎么会不怕?!
“小殿下,为什么不杀他呢?”突然有个声音在头顶说。
伍庭举目望去,只见周遭血雨飘飞,无人有暇与他说话,这声音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也和我一样,不喜欢见人打架吗?”那声音说。
伍庭:“你是谁?!”
“小殿下,你看他们多吵呀,”这声音宛如说书人娓娓道来般,“召公在时,最不忍见祸乱,如今他离去近千年,世人却还沉沦苦海,解脱无门,多可怜呀。”
“你究竟是谁?!”
“我就在你跟前,在你身后,我是你头顶这一株甘棠树,昔年为召公亲手所植,你瞧瞧我,长在这孤山葛岭,花开一年复一年,总是寂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