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陈塘关的村民,就是淹死的,而我也必须走这个仪式。
就在我接过那瓶安眠药的时候,爷爷奶奶相互搀扶的从山下,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们早上穿着的大红袍上,都沾着好多泥土,手肘部位还被刮破,嘴角泛白毫无力气,可是在看到我后,又加快步伐,向我走来。
我最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就在今天要让他们亲眼看到白发送黑发。
冥王,究竟是谁?
“别过来!爷爷,奶奶,我……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快哽咽了出来,坐上花轿后,都不敢拉起帘子,看爷爷奶奶一眼。
路过我爸我妈的坟前时,我要求轿夫落轿,让我去磕个头再走。
可是轿夫却没好气的说我太急,反正下了海,就可以在黄泉路上,见到爸妈。
也是,我也是要死的。
唢呐声、敲锣打鼓声,伴随着纸钱撒了一路,我借着娇子上的窗口,再看看下塘村最后一眼,这一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哗啦啦,哗啦啦。
呼呼呼。
今夜的风特别大,海水已经涨潮,哗啦啦的拍浪声,似乎都在为我的死刑做伴奏。
我看着手中的安眠药,微微闭上眼睛,收回袖子中。
咣咚
轿夫连同娇子,将我一起扔下海,在距离海平面不到一米的时候,我睁开了双眼,才看到死亡的恐惧。
在水中,我拍打着四肢,张牙舞爪。
海水灌湿我全身不够,还往我耳、鼻、喉里钻,眼睛都睁不开,死亡的那一刻
,我真的后悔没吃药。
当娇子将我压入海底,我也快没力气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一条水中的青巨蟒向我游来,它全身蛇皮青绿但是鳞片上却带着金光,头上长着龙一样角,绿眸仿佛宝石一样璀璨,足有一个人头大的两鼻孔旁,还长着龙须,一对前爪前后在水中扑腾。
原来,青蛇已经成蛟……。
咕噜咕噜,我喝了很多海水后,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坐在椅子上,面前有一名身穿西装的男子,手里拿着毛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看到我醒来后,对我身后的人点点头,我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站着的是谁。
面前就放着一本婚约书,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繁体字。
想要找笔的时候,一只手递来一支碳素笔,我下意识的接过抬头说谢谢的时候,吓傻了。
牛头?
马面!
他们不是带着面具,而是脸,就长这个样子。
“妈呀,我真死了!下地狱了啊,冥王呢?”
拿毛笔的应该就是判官没错,他推了推鼻尖上的眼镜,凑近看了一眼我的脸,又翻了下生死簿,看到生死簿上的照片,与我一模一样后,点点头。
“夫人,你别急走下流程,就可以见到冥王,在此之前,我们要核对下你的罪行!”
第六章 她回来了
判官似乎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森冷的眸子里都是杀机,看了一眼我身上的婚服,一直在按压着脾气,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伪笑。
“夫人,你没死,可是她回来了。”
我不明白口中她,是否就是白蛇,可是依旧不甘心,既然我没死,为什么还要被拉扯到地府,看了一眼四周,天都看不见月亮,而我脚下全是冰凉的墨池,周边一片漆黑,仿佛关押在密闭空间里。
在墨池中,我只看得见我的影子,而判官、牛头马面都没有,村里祖辈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
我将水性笔仍在地上,不说清楚,我绝对不签!绝不。
“可是你来到地府也活不了多久,虽然你的生死簿死期未到,未来的事,不好说……。”
判官见我拒不服从指挥,转变冷漠的态度,将生死簿合上,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我。
而我也意识到他说的意思,因为我体温是热的,而脚下的墨池仿佛有上万条食人鱼,在啃食我的肌肤一样,我只觉得周边一切,时间都过的好慢。
就连判官睫毛一眨一眨的频率,我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什……么,意思。”
糟糕!我连说话速度都在变慢。
判官无奈的点点头,将我面前的婚书,翻转另外一面,上面的正楷就是我能识别的。
我许初七,愿意背下千年前那场水淹陈塘关一案,愿留在地府永世不得超生,作为等价交换,冥王勉为其难纳我为妾,护我一世周全。
终生做到,对冥王至死不渝,如有违反,天打雷劈许家断子绝孙。
这哪里是婚书,简直就是不要脸的契约!
我气得脸通红,抓起婚书,就要去撕,谁料判官的动作比我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