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指尖轻动,操纵一股法力推开窗户。
一玉盘似的月亮登时被框进窗框。
方韶拍拍紧搂着自己的人的胳膊:“破船,你看,月亮入画了。”
苏玉舟捻了捻方韶的耳垂,以示自己对这个称呼的抗议,而后温声应道:“今晚的月色,果真很美。”
很美的月色被静静欣赏了一阵之后,苏玉舟突然话锋一转,语带蛊惑道:“你想摸我头发吗?”
方韶:“摸完可以不负责么?”
苏玉舟言:“那定然是不行的。”
于是,方韶义正词严道:“正经人谁大半夜摸头发。”
可没过多久方韶时而豪爽,时而娇羞的笑声闷闷打窗户之中传出,飘散在如水的夜色之中。
如果认真听,似乎还能分辨出她含糊的声音在笑闹间抗议道:“破船儿,我衣服,哎呀,你别闹,啊,哈哈。”
夜还很长。
如此景色,羞得月亮也忍不住扯一丝浮云盖住半张脸……
第77章 番外
苏玉舟与方韶成亲后的第二年便诞下一子,取名曰苏自牧。
自牧,自牧,自我放养,言外之意,别去打扰造出这娃的那二人。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小魔子苏自牧确实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吃饭、穿衣、读书习字甚至自我开解,他都做得十分出色。
自打出生之后,便都未给他那自顾无暇的老爹添甚麻烦。
至于为甚说他老爹自顾不暇,还得从他娘亲生下他之后性情大变这件事说起。
魔医说,女子经产后,确有可能出现情绪波动大,对周遭的事情表现出远超从前的在意此类情况。
魔医碍于身份,措辞十分委婉,苏自牧通过进一步对他阿爹阿娘的生活近距离观察后,在魔医的诊断基础上得出一个更加粗暴的结论。
——他阿娘的性情,简直宛若一个三岁孩童。
而这一点集中在行为上的表现便是,闹。
他阿娘身为一个大宗门家的小姐,但不知何故却不大认得字。
不认得字只是字面的意思,其实肚子里是有墨的,只是看不懂文字。
但他阿娘又喜欢看书,他阿爹便起心动念要教。
教么,便是认起真来的,一日学多少字,一次写多少张字帖,做不完功课又要如何罚,都规定得好好的。
开始的几天还好说,两方都挺欢喜,可过了几日后,他阿娘便开始不理他阿爹。
一问原因才知是因为喝小酒而耽误了练字,他阿娘被罚了翻倍的练习量。
他阿娘这叫,愿赌不服输,觉得对方太过较真儿,心里很不舒服。
他站在他阿爹的角度上,觉得这没什么错,但酣春姨却说他还小,还不懂得女子心。
“女子心是如何?”苏自牧满心疑惑。
酣春:“就想自己在意的人让着自己。”
苏自牧偏头一想,当即恍然,“就像赵卿叔吃个果子,喝第一口甜酒时,都要让着你那样?”
酣春顿时羞红了脸,丢下一句“我认真同你说,你却打趣我,我不与你说了”,便跑走了。
苏自牧:“……”他打趣什么了?
开始还只是他阿娘不理人,他阿爹追着哄。
比如叫人吃茶,对方看也不看他;叫看什么稀罕玩意儿,对方理也不理,留下的小玩意儿也给他塞了回来;叫对方出去玩儿,对方也只当不闻,甚至还只顾与旁的人说话……
他阿娘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飞冷刀,叫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脑袋疼。
后来他阿爹情绪也上来了,也不理他阿娘了。
但却开始抽打他这只无辜的陀螺了,这二人冷淡了对方几日,他便在中间传话传了几日,两边受气,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几日后,苏自牧蹲在他老爹的床头前,两眼盯着对方。
“阿爹,要不,你去跟阿娘赔个不是,所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这话他在心里说得有多郑重,他对说出口这件事儿就有多慎重。
终是没能说出口。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没有寻到时机。
他阿爹醒来之后,发现屋子里的蹊跷——他阿娘的好些物件都不见了踪迹,并那只懒得出奇的雷猫都一同消失了。
苏园、梧桐郡的茶楼、食楼他阿爹亲自去翻了个遍,仍没有寻到他阿娘,再回来,他阿爹一双眼睛都发着红。
就在那时,魔宫来人送信。
他阿爹起先还不愿理,一转念却又猛地拿过那封信来展开。
阅罢,他阿爹的眉心也随之稍稍展开。
“真是拿你没办法。”苏自牧听见他阿爹这样低喃一句,低喃时他阿爹唇边带着一抹笑,原本紧绷的人也放松下来,交代了几句便动身去了魔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