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付丧神默许神官和巫女们带走审神者的原因。
“我可以长大吗?”
袖口布料被小手抓紧,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里疑惑远大于渴望。
福泽谕吉猛然转身,他低头看到表情缺乏的女孩张大眼睛,阳光透过迷雾折射出眼底清澈的紫色:“我能被允许长大吗?”
这一刻她的声音飘忽且空灵,视线在对方双目间游移。就像乍闻喜讯以至于不敢相信那样,渴求答案的同时不断自我怀疑。
弱小生命对“生”的渴望在沉默中表达得淋漓尽致,她在向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追问求索。
福泽谕吉说不清心底到底是种什么滋味——怜惜、酸涩,以及数不尽的责任感。
谁能忍心让这个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呢?
厚实粗糙但十足温暖的大手压在她头顶轻轻揉动,社长先生颔首沉声道:“可以,你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成长。”
“我会保护你,在你长大之前。”他将女孩子搭在额头的刘海理顺,放下手任由她再次攥紧自己的袖子:“走吧,回家。”
“……家?”
宫田日和没有“家”的概念。
付丧神们的关怀被屏蔽在天守阁之外,他人的同情怜悯只能为她争取个温和些的死刑方式。
零号本丸不是她的家。
至于织田作之助……并不能指望一个不善言辞的十六岁少年突然开窍变得舌灿莲花。就算他心里已经把宫田日和当做“家人”看待,嘴上却是半个字也没吐过,不怪女孩子听到“家”字一脸懵懂。
就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即将要被人领养的小流浪猫。
既视感过于真实,福泽先生差点戳着她的脑袋说出“给我变回去”。
“嗯,回家。家就是……”他抬头想了一会儿,放缓声音:“家就是让人觉得安心的地方,从今以后侦探社就是你的家。”
宫田日和学着他做抬头思考状:“嗯。作之助的地方就是安心的地方,有作之助在的地方就是家,作之助在侦探社,所以侦探社就是我的家。”
福泽谕吉:“……”
他认为自己可能需要担心点其他方面的问题,比如说……青春期教育。
回到办公室,出去测试的三个年轻人还没有回来,社长先生看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时近正午。
现在该做的事只有那一件了吧,带孩子吃外食。
不吃外食怎么办?
他又不会做饭,再说了办公室里也没有工具。
幸亏一楼有家提供餐饮的咖啡厅!
“请问您想用点什么?这里是餐单。”
可爱的招待小姐穿着女仆裙,轻巧伶俐为客人奉上柠檬水,印有精致图片的过塑纸册被她贴心翻开摆放在适合阅览的距离。
宫田日和:“……”
咖喱饭还是盐烧鱼二选一都能让她死机,这种花里胡哨的多重选择直接烧毁CPU。
最重要的是她不识字,层层叠叠色彩浓烈的照片看得眼晕。
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回应,招待小姐保持着营业微笑转向同样一脸严肃的银发男人:“先生?”
福泽谕吉翻着与自己形象相去甚远的画册,看了没有三两页便宣告放弃。他将册页合拢,目光严峻:“请问……”
“!”
招待小姐心底直抖,莫名其妙回忆起当初被教导主任阴影笼罩的日子。
然后,她听到正襟危坐的男士字正腔圆道:“麻烦推荐下女孩子们喜欢的餐点,要那种萌萌的。”
这个“萌”字从他嘴里吐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
您都不觉得羞耻吗?回头看看您的人设啊!
顶着这样一张过于正气凛然的脸,居然能说出这种一点也不硬气的话?
好在她还能维持住招待的职业素养,抽抽嘴角继续为营业额努力:“建议这种萌萌流心蛋包饭哦,或者画有龙猫图案的甜咖喱。”
“那就蛋包饭。”福泽先生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在甜点的选择上犯了难:“……”
女孩子嘛,应该和乱步一样有额外得到一份小点心甜甜嘴的待遇,问题是它们看上去都长一个样啊!
他企图用类比法得出答案,想了一会儿无奈放弃。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在吃什么东西这个话题上,乱步从来不让他头疼。那孩子只会兴致满满点上一桌子,完全不必担心他会因为害羞而挨饿。但是宫田日和就……太顺从安静的性格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
作为靠谱成年人的典型代表,福泽先生并没有为招待小姐的工作增添困难。虽说在他眼里看来小点心们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男人还是秉承着“全都要”的准则指了指图片上要素最齐全的小蛋糕。
“就这样,请快一点。”了却一桩大事,他像是甩脱烫手山芋那样飞速将餐单递还给招待,对方笔下一顿:“先生,您不需要用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