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甜甜的笑意,忽然扬起头,在他的唇边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初次做出这样的举动,褚宁还觉得有些羞赧,她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身子一歪,便倒在了他肩膀上。随后又跟奶猫似的,轻轻地用脑袋蹭了蹭。
既然夫君对她的小糕点一点都不嫌弃,甚至还承认了喜欢,那、那……
“我也很喜欢夫君!”
话落的余韵娇柔婉转。
唇边,似乎也还残留着,那一吻落下的温软甜糯。
陆时琛的心跳,瞬间被搅乱了节拍。
低头看她亲昵依赖的动作,他不由想起了梦中——
那个惧怕着、防备着、躲避着镇北侯的褚宁。
若非她失去记忆,对她自己的身份有所误解。
那眼下的这一刻,她会不会也如梦中那般,疏远他,回避他,视他如豺狼虎豹。
甚至都不可能踏进他的房间。
可他现在知道,她一切恐惧的源头,或许都是出于对他、对她外祖父的误会。
如果解开了她的心结——
前世的她,是不是也会对那个“镇北侯”卸下防备,慢慢地靠近,慢慢地依赖,慢慢地……
倏然间,陆时琛攥紧了身侧的拳,强迫着停住思绪。
他敛去笑意,眸底的神色幽邃晦暗。
“褚宁。”他抿平了唇线,沉声唤道。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褚宁便从他的肩侧缓缓抬起头来。
一时之间,近在咫尺的两人又是视线交汇。
金乌西沉,碎金般的光影在他们中间隐隐浮动。
夕阳寂静,风也沉默。
陆时琛薄唇翕动,心中的疑问在齿间无声转辗转。
在汹涌的心潮将要决堤之时。
他启唇欲语,却不料这时,一股腥甜从喉间涌了上来。
“咳——”
褚宁的衣裙,再一次被他的鲜血洇红。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画面,褚宁依旧是美眸瞪圆,抱着他不知所措。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她句句焦灼的询问,皆淹没在急促剧烈的心跳声之中,化作了听不清的嗡鸣。
陆时琛攥紧她的手腕,随着视线的模糊,逐渐失去了意识……
***
对于陆时琛的再次毒发,刘洪安早有预料。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为昏迷的陆时琛施过针以后,当着褚宁的面,他不敢直言,就用了和之前相差无几的说辞,道:“郎君先前的病症未调理好,便又受了重伤,身体肯定承受不住,这才晕厥了过去。”
听了这话,褚宁将信将疑。
她握着陆时琛的手,低声问道:“那……他的病会好吗?”
刘洪安道:“某自当竭尽所能。”
褚宁睫羽低垂,掩了眸底的忐忑不安。
这前半夜,她便守在陆时琛的床边,喂他喝药,时时盯着他的情况。
到后半夜,她眼皮开始打架,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但又不敢留宿于此,怕碰到了他的伤口。
于是对守夜的下人交代了几句后,便回到了玉溆阁休憩。
这晚,她睡得并不是很踏实。
梦里,陆时琛背对着她,决绝离去。
她跟着他的背影跑,却如何都追不上。
她被抛弃在茫茫的大雾之中,没有人来找她,她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那股无助、绝望的感觉,从午夜到清晨,始终盘桓在心口。
等翌日醒来时,她脸上全都是交错的泪痕。
百绮进屋服侍她晨起更衣,乍然瞥见她这幅模样,忙放下手中的盥盆,几步上前,关切地问她:“夫人怎么哭成这样了?是做噩梦了吗?”
褚宁愣了愣,用手背碰了下湿漉漉的脸颊。
声音哽咽低哑:“好像是的……”
她已经不记得具体的梦境了,可眼下,胸口还因为那场梦,闷闷地堵着。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问:“夫君醒了吗?”
百绮回答道:“辰时的时候,东间有传话过来,说主子已经醒了,让夫人不必担忧。”
然,褚宁还是放心不下。
她抬起手,捂住扑通乱跳的心口,愈发地心神不宁。
若这些话,都是夫君为了让她少些担忧,用来搪塞她的呢?
夫君都已经有两次当着她的面呕血晕厥了。
况且,之前为了救她,夫君的右肩还受了重创。
思来想去,褚宁还是觉得,要亲自过去瞧瞧才好。
第23章 许诺
第23章
东间,鎏金瑞兽香炉升起缕缕轻烟。
刘洪安动作轻缓地给陆时琛的右肩换药,道:“侯爷,您身上的毒渗得越来越深了。眼下,您已失去了嗅、味二觉,若是再耽搁一阵子,毒发得越来越频繁,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待他包扎好肩上的伤口,陆时琛拢了拢衣襟,眸色微沉,道:“那你还能再为我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