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岂不就成了祸害侯爷的罪魁祸首?
顾北愧疚难安,接过刘洪安递来的缓解毒性的方子,慌里慌张地去了小厨房煎药。
***
盯着小厨房把药煎好时,月隐云后,已至亥时了。
顾北把滚烫的汤药端到东间,意外地发现,褚宁竟然还在。
褚宁的脚伤敷过药后,便一直守在陆时琛的床边。
——先前她病重昏迷,夫君对她不离不弃,眼下换夫君生病,她也该好好地照顾他,做夫君的贤妻才是。
不过她这个贤妻,好像当的有些不太够格。
她守了一会儿便觉困倦,双手捧着下颌,摇摇欲坠地坐在床边。
直到顾北进屋,弄出了一些响动,她才忽地醒转。
“夫人不如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看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顾北说道。
褚宁揉了下眼睛,摇摇头:“没事儿,我今晚就睡在这里。”
顾北先是一愣,旋即又缓过神来。
也对,她和主子是夫妻。夫妻嘛,本来就应该同床共枕。
等了一会儿,药的温度凉了下来。
褚宁左手的伤还没有好全,动作不够麻利,便也没有逞强,去揽下这喂药的事儿。
好在顾北也不是那类毛手毛脚的人,一勺接一勺的药,喂得耐心又仔细。
待瓷白的药碗见空,顾北便也退下了。
——尽管他还有些放心不下,但他也不可能,一直在人家这对夫妻面前晃罢。
屋内又归于阒静。
褚宁坐在床边,轻轻地给陆时琛掖好被角。
喂过药后,他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双眸紧阖,薄红的唇微微上翘。
这点淡淡的笑意,似初晨的曦光般,柔化了他轮廓的锋锐,亦将他眉眼间的深沉峻肃之感,削弱了些许。
不过,褚宁还是更喜欢他苏醒时,对她浅笑的模样。
清润俊美,翩翩如玉。
果真是举目文雅的读书人。
可是……
夫君这样的白面书生,还是太文弱了些。
多为课业操劳几日,身子便撑不住了。
虽然不记得以前,夫君究竟是怎样的。
但等以后,她痊愈了,一定要让夫君好好地补补身子才行。
褚宁打定了主意,便将细白的玉手,小心翼翼地放入了他掌中。
窗外,静夜沉沉,皎月飞光。
晚风拂来,拨动起绿竹摇曳的簌簌之声。
像极了她的心绪。
——似无根浮萍,似脱枝柳絮。
居无定所地随水流动、随风飘荡。
最后,是陆时琛对她摊开了掌心,给了她一个归宿。
她也曾为空白的过往惴惴不安,可现在的这一刻,夫君就在她的眼前。
他手里的温度柔暖真切,手指微蜷,便能将她的手完全裹在掌心。
就像是他给予的,避风的港湾。
褚宁歪着脑袋,靠在他枕边,低声喃喃道:“夫君,你可要早些好过来呀。”
早些好过来,她才能好好地报答他呀。
——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报答他的情意。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没怎么改,添补了一些细节,改了一下节奏_(:з」∠)_
第10章 同眠
第10章
翌日,辰时。
晨光擦过窗际,翻飞而入。支摘窗的菱格将光影切割开来,零零碎碎地铺陈在屋内。
陆时琛缓缓地睁开眼。
视线逐渐清晰的同时,他的脑中亦混沌了一瞬。
须臾之后,恍惚感逝去。
意识朦胧间,他后知后觉地发现,手中似握着何物。
——小小的一团,柔若无骨。
陆时琛愣了一会儿,转过头,往枕边看去。
朦胧的天光之下,榻侧的女子近在咫尺,发髻凌乱,双眸紧阖,红樱似的唇瓣光润丰盈,酣睡时微微启开,娇憨得有些傻气。
她睡相极好,安安静静地蜷在他身旁,唯有小小的一只玉手,轻轻地勾住他的手心。
陆时琛眸光微动,鉴戒的视线从她的眉眼间扫过,最后,停在了他们紧握的手上。
……褚宁?
是谁允许她在这里的?
陆时琛眉头微蹙,默不作声地将手抽回,然后坐起身来,摁了摁眉骨。
一瞬间,昨日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浮现在脑海——
他记得当时,他刚从雁归楼回来,便在游廊碰到了褚宁。
四目交汇之时,脑中的思绪便开始撕扯起来。
仿佛那一刻,他看见的不是褚宁。
而是他和褚家之间,那些错综复杂,如何也解不开的恩怨。
陆时琛闭了闭眼。
正此时,背后的褚宁嘤咛一声,翻了个身,轻轻地往他这边蹭了蹭,然后抱着被褥,继续酣睡。
陆时琛回首看了她一眼,低低嗤了声,略有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