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次,摸出来一个铁片。
找准位置,打开机关口。
上去摸索。尝试。
触发自锁。
复位。
尝试。
自锁。
复位。
……
循环仿佛永无止境,薛逸复位的手法都被逼得娴熟了许多。
薛逸麻木地抠着缝、拨动齿轮,一脸的生无可恋。
见了鬼了。
他长叹口气,靠着门板坐下来,抱住头。
什么玩意儿啊……不愧是师父看上的东西,真他妈的变态!
我有点悬……
我……
我还就不信了!
他用力搓了把自己的脸,蹦起来,泄愤似的把小木板重重按上。
再来!
等等……
如果打开木板的时候,自锁状态就已经半触发了呢?如果木板本身便是机关的第一环呢?!
他脑海里飞闪过这些日子摸索到的结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薛逸一手搭在小木板上,一手捏着铁片。深吸了口气——
猛地按动木板,在它弹开前的一瞬间,把铁片怼进去。顺着铁片嵌入的角度,指尖飞点,拨动数个位置。
锁死。
他感觉到了。机关里面有明显的滞涩,咬合得十分勉强。
复位。
重来。
……
按,塞铁片,拨动机关。
离合落下,被铁片阻住——自锁中断。
成功了。
薛逸绷着脸,故作淡然地挑了挑眉。到底没控制住扬起的嘴角,冲着门板傻乐了半天。
他昂首挺胸,提了口气便上去推门——
没推动。
该死的!力气不够!
孩子气急败坏地踹门,一个人跟门“对骂”得有声有色。
之后的半个月,薛逸除了睡觉吃饭洗澡练剑,都在练力气。连听师父讲战事兵法的时候,都要在底下拧着一把筷子角力。
浑身酸痛了半个月,每天爬起来都疼得他呲牙咧嘴。
半个月后,他终于推开了这扇门。
里面不透光,冷,干燥。耳边有回声,脚下是平铺的木板。
薛逸小心地点亮了油灯,摸着墙从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四十来步的距离,两边都碰不到墙。被几个架子挡住了,架子上酒坛摆得半满,脚边也散放着些。
还真是个酒窖。
薛逸一点点看过去,遍眼都是坛子。
他随手拣了个没怎么落灰的,扣开上头的泥封。酒醇香铺面,闻着便已经醺醺然。
薛逸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了半天,到底没忍住。他用力在衣摆上蹭干净手,伸下去沾了沾,放到嘴边,仔细地咂摸了会儿。
孩子的眼睛又亮了几分。
他咽了咽唾沫。幸亏还留着点理智,知道现在醉不得。意犹未尽地把封口黏回去,在屋里继续搜索下去。
坛子、坛子……还是坛子。有空的有满的。
别的……好像找不出什么了。
薛逸坐下来,谨慎地举高了手端着油灯。心里却悠悠地想,要是手一抖把这都烧了……
好像是有几分刺激。
别别别,这恐怕真的会被师父打死。
薛逸用力一拍脑门,又单手撑着地望向头顶。
嗯?这地板是木板的?板的?
他小心地放下油灯,一个翻身,趴在地上细细地敲打木板,一边眯着眼睛去听回声。
一块块挪过去。
空空的回声,比别处稍响一些。
薛逸停下来,有些惊喜。他只是试着碰个运气,没想到真藏了些东西。
慢慢摸索过去,指尖抠进缝隙,用力。他很快拉开了整块木板。
下面居然是个不小的空洞。
薛逸趴在地上,把油灯挪近了,凑上去瞧。
里头放着些东西。油灯的光不甚分明,只能看着个隐隐绰绰的轮廓……
他用力地瞧。
忽然瞪大了眼。
一身轻甲,一柄长剑,一块叠起来的布幔。
薛逸用力闭了下眼,心里一片苍白。他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取出来。
轻甲破损得厉害。背甲撕裂,一道长口从肩部斜贯至侧腹。肩、胸、臂、腰腹、腿,甚至面甲,都有大小不一的伤痕,几乎找不到一块光洁的地方。缝隙里还有未洗去的血迹。
长剑线条洗练。金属的柄反复地被汗和血净透,擦净,再浸透,磨出了深沉的光泽。白色的剑鞘,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没有任何装饰,只一道墨线横贯而过。
布幔残破。斑驳的血迹印在上面,发黑,早就干了彻底。
薛逸抖着手,打开了布幔。
漆黑的底,朱红色的纹章。狰狞的凶兽,齿间咬着剑刃。
早该散净的血腥气从凶兽的长牙上滴落。
虎豹营。
泽西将军麾下。
作者有话要说:
[1] 《百战奇法》
第53章 山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