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巴黎圣母院》不是说,小孩子们,“在这种年纪是没有怜悯心的”吗?
“怜悯”作为一种情感,到底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培养的呢?
想着想着,思路已经飘远了,播放着的纪录片倒成了此时此刻的背景音乐。
当然,思路的开阔带来的是突现的灵感。
放完纪录片,她立马打开码字软件,用一种独特的口吻描写了这几日所观察到的挑山工阿哥们的生活。
文章站在一个生活在安山山脚的十岁小孩的视角,以写日记的方式,记录身边的挑山工们。
统共十篇日记,四千多字的文章大功告成。
码字软件提醒她,她的小时速度突破了记录,她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写完了这些文字。
到底是艺术源于生活,描写自己深有体会的事,写起文字来便是文思如泉涌。
哪像以前,为了故弄玄虚时的文字,真是一句一顿,卡文卡到奔溃。
写完后,她仔细查验了错别字和病句,又看着文章发呆。
写是写完了,可然后呢?
要发表在网络上吗?
万一发上去,又被网上的人骂了呢?
如今她在网络上的口碑真是不容乐观,确实很有可能被骂。
但是不发表呢?
去投稿给杂志社或者报纸吗?
还是说就让它沉淀在电脑里吗?
文字的使命是被人阅读,即使是被自己阅读。
沈青找了个折中的办法:她找出了自己多年未用的马甲号“晴莘”,改头换面发表了这篇新鲜出炉的作品。
迟美怡说的对,她的确变怂了,学会逃避了。
头顶灯光绚烂,台下观众将目光锁定在颁奖嘉宾身上。
这次颁奖典礼请到了当代文学大家作为颁奖人,又有多位专家助阵,无论是现场还是互联网转播都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工作人员将写有获奖名单的小卡片递给颁奖人,主持人亲切地请他宣读获奖名单。
白发苍苍的颁奖人并不吊人胃口,直白地读出了今年该奖项的得主——“《夜行于海》,沈青!”
掌声雷动,聚光灯闪烁。
一个恍惚间,沈青已站在台上,手持着奖杯,向台下坐着的导师道谢。
从大学入学以来,导师在她的学业和写作方面都给予了很大的帮助。此时获得成就,她很想在他的脸上看见自豪的神情。
穿过人群,她向他望去。
却见到他对她比了个向下的手势,神情尽是不屑。
观众们也突然变了脸,无边的谩骂破口而出,矛头直指台上的女孩。
刚刚还笑容洋溢的主持人,甚至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奖杯。
“抄袭狗!你不配!”
尖锐的骂声透过麦克风无限地放大,整个礼堂都充斥着满满地怒意。
沈青无助地看着四周,茫然而不知所措。
“嘣”!
“嘣”!
雨滴打在窗户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一场噩梦因此终结,沈青猛然睁开了双眼。
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啪”,灯开了,房间也亮了。
她花了几秒钟适应光亮,又坐在床上发了两分钟的呆,这才从噩梦中回过神来。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从前做的梦都是第三人称悬疑、科幻,或是甜蜜爱情为题材的,现在倒好,变成恐怖主题了。
她百感交集,想把梦和不好的回忆统统从脑海里赶出去,却发现自己在强大的联想能力面前什么都做不到。
好在还有如钢镚落地一样的雨声,能让她分分神。
虽说是夏季,但这山顶在雨中,竟然冷得如冬天一般。
薄薄的被子显然是不够了,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决定保重身体,到楼下仓库里去拿床厚被子上来。
已经是深夜了。
听说每个人在深夜里多多少少都会产生身边有鬼的幻想。
家里,房间里,厕所里,客厅里,哪里都不安全。只要天是黑的,就只有被窝里最安全。
起夜上个厕所,就要用飞毛腿的速度,快去快回。
回来时一定要飞奔着跳回床上,不能把手脚任何一个地方露在床外。
不然就会被鬼抓住。
这种幻想不只小孩子会有,沈青无奈地承认,作为一个成年多年的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熟女性,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害怕床外面的鬼。
因此,仅仅是下楼拿床被子,她连路打开了所有遇上的灯。
短时间内,小楼一片光明。
仓库里的厚被子是她给秋冬季节准备的,同行李一起运上来的,沾染着自己熟悉的味道。
两手捧起被子往外头走,因为双手不空闲,因此只能用手肘去碰灭顶灯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