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就这样,他带着所有记忆和亏欠,守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过完平凡的一生,从出生到老去。
或许这样,他支撑他留在人间的执念也会放下。
“怕来不及,追不上你了啊。”
能守在他身边,像现在这样拥抱他爱他,他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敢再奢求能够转世为人再次遇到他。
凌子恒搂过苏景行收紧了手中的力道,说:“你自己去考试好不好,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闻言苏景行忽然慌了,抓住他的手问:“你要离开?你要去哪里?不行!”
他想都没想地拒绝,凌子恒吻了吻他的额头温声安抚道:“我不是要离开你,只是暂时离开,我现在仍旧是一抹被执念留住的残魂,不知道哪天就消失了,况且只有你能看到我碰到我,咱俩一直这样,久而久之对你影响不好。”
苏景行有些无措:“我,可我不在乎那些啊。”
“你别担心。”凌子恒对他笑了笑:“我只是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以更好的方式和你在一起。”
苏景行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方式?”
凌子恒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俱:“等我。”
两个月后的都城,宣和三年春闱榜单向全天下公示,早就在一群考学中混出名号的江南考生苏景行赫然列在南卷榜首,引起一阵轩然。
太子受令举办琼林宴,所有新科举子都会隆重出席,苏景行作为南卷状元,自然也在席列。
席宴上无不言笑晏晏互相恭贺高中,而苏景行一直恹恹的,其间有好几个同期考生上前敬酒祝贺他,他都喝得有些不是滋味,有些人看脸色行事不多烦他,敬完酒就去了没放在心上,也有些人觉得他是自视甚高,中了个状元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了。
苏景行看得明白,但他懒得理会,他的神思不在这里,一直想的是凌子恒。
两个月过去了,那人说会以更好的方式来见他,可现在他金榜题名,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举杯喝了口闷酒,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心翼翼地讨论什么。
“你们知道么,前几天圣上大怒,处死了一个太医。”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大怒?那太医犯了什么事?”
那人用手当着嘴巴压低声音道:“假宣皇子死讯。”
“!!!什么?这太医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事都干假报,那可是皇子。”
“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是七皇子,七皇子从小体弱多病,常年靠着太医的药吊着一条命,前几个月忽然情况就急转直下,好不得了,太医也早早告诉了圣上七皇子的情况,圣上也默认了,能再吊几天是几天,然后就在半个月前,太医宣布七皇子薨,圣上下旨以亲王的规格下葬,可谁知道,棺材盖都盖好了,七皇子又活过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气:“是太医动了手脚?”
“谁知道呢,听说后宫还有一位娘娘也受了罚,也不知道背后到底怎么回事,咱们也追究不上,不过七皇子活过来后,身子骨倒是越来越康健了,皇上龙心大悦,直接将七皇子封为了晋亲王。”
“啊,这这于礼不合吧,现在也就二皇子封了亲王,其他皇子都还没封呢,况且,封什么不好偏偏封晋王,这是要分太子的权吗?”
这人话音未落就被其他人用咳嗽声堵住了,“慎言,慎言。”
那人也反应了过来,一头冷汗:“是,是。”
话落心虚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太子,拿着酒跑远了。
苏景行听了个大概,不感兴趣,依旧闷闷地喝酒,没过多久又听到了方才那群人的声音。
“见过晋王殿下。”
苏景行听到声音并没有马上去看那些人口中死而复生的晋王,而是转头去看主位上的太子,太子依旧是面无表情,听到声音便缓缓抬起眼看向杏园门口。
晋王已经被人拥簇者走过来了,他走到宴席中间对着太子行礼,太子淡淡地一笑,抬袖指了指酒壶说,说:“七弟来晚了,要罚。”
众人跟着附和,晋王笑了笑,道:“七弟认罚,不过干喝酒甚没意思,不如让在座的才子新秀出个题?”
此话引起一阵激动,能在太子和晋王都在的琼林宴大展拳脚,对他们而言都是一次机会,人人都跃跃欲试。
而晋王却兀自折了一只杏花,走到愣愣发呆的苏景行桌前,将花枝递过去,道:“状元郎,作一题可好?”
苏景行回神,抬头看向对他说话的人,身心一震。
“凌……”
“嘘,是晋王。”
……
71、番外二 哄人
◎计划一,失败◎
中秋佳节之际,今日的临夏城,比以往所有的日子都要热闹。
东从时风门山顶起到西城霁月楼,一路张红彩灯挂喜结,红色长明灯从清晨到正午都放着盛阳也盖不住的红色晶光,用它天然晶石的灵力辟开一条道,道上铺上了红地毯,将时风门和霁月楼连在一起。
这条道上不仅载满了临夏居民,还有整个天垣修界大大小小门派的修士,颇有当年修界四大门派之时风门和青州白门强强联姻的轰动盛大。
所有门派都在两个月前收到了请帖,以为是时风门掌门娶亲,打开一看新郎虽不是季之庭或者季风,却是季之庭亲手书写,新郎是门中首席大弟子,曾经做了七年代掌门,如今的掌门护法应如是。
新娘则是阆风人氏,现在的霁月阁主闻人羽,两人在修界地位都不低,况且以他们的身份地位,结亲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还代表着时风门和阆风灵族的结交,虽然众所周知时风门早在二十几年前就跟阆风一族纠缠不清了,但这场婚礼在修界仍然有着非凡的意义。
早在七年前庚午之变时,世人就开始意识到二十年前的阆风大乱是有人在背后推动,幕后主使自然就是长竟天,虽然没有多少人提出悔悟之意,但真相已经大白,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在衡量当年的是非。
当年到底死了那么多人,加上庚午之变风银走火入魔差点害死所有人,也有人并不愿承认自己这么多年冤枉了人,但最后灾难也还是被化去,风银也将邪魔之首赤乌凰封印,于是世间人对阆风人的口诛笔伐喊打喊杀偃旗息鼓了,只是默默关注了这个最后一任阆风少君。
直到七年后,这个人再次做出惊天动地的事,那便是彻底毁掉了惘极境,镇压了里面数不清的凶邪恶鬼,从根本上阻断了那片世人千百年列为禁地不敢踏足的邪妄之地的源头。
稍微识时务一点的人一看当今天垣的形势,便知道阆风人这个存在俨然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被人视为神域的时期。
就算有人不服,那也没用,无论是阆风在天垣的势力还是自身实力,已经没有人能够胆敢挑衅他了。
于是这场婚礼,修界的人都来了。大街上锣鼓喧天人声喧杂,都想一睹羽阁主的芳容,哪怕看不到芳容,看看下轿时凤冠霞帔的风姿也好,但是跟着迎亲队伍走了半天,众人都发现了不对。
原以为迎亲的仪仗队该是到霁月楼去接人,然后再一路敲锣打鼓回时风门,但等了半天没等到三请美新娘,却等到了八抬大轿从时风门下来,众人已经懵了。
老包挤在人群里一脸我早就知道的得意和欣慰,看着轿子在周围一群搞不清状况的人跟前经过。
众人果然都来问他,他得意一笑抱手起势,讲出了他凭本事从季风那儿打听来的消息。
“入赘?”
众人都拉长了下巴,入赘这种事并不是没见过,只是他们不曾想到这个修界前途无量的弟子会选择入赘阆风,问老包也不清楚缘由。
吃惊归吃惊,众人依然抱着祝福的心态,毕竟闻人羽是谁,霁月阁阁主,皎玉榜女榜第一美人,阆风灵族后人,任谁换位应如是,也没有亏了一说。
入赘的事一下子传开了,周围传来善意的哄笑,正讨论的热闹,只见颠出韵律的轿子被一只手掀开帘子探出一颗脑袋,是新郎官一脸焦急的看了看后面,有人注意到也往后面看去,就看到工整的仪仗队伍被打乱,一个青衣少年骑在一只两米高的灵兽上颠簸着急匆匆追来了。
玉生小脸忙慌,手里抱着一只同心结一边大喊:“让一让让一让,威武,快点,马上就追到了,师兄,东西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