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先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大口喝完,等气息喘匀了些,她忙道:“两位少爷,不好啦,宫里出大事了!”
“嗯?什么事,难道皇帝老儿不成了?”苏昀休拿玉匙喝粥边不甚在意地说着。
只不过一勺粥才入口,就听入画紧接着道:“何止那位快不行啦,昨晚上萧贵妃死了,国师无为道长被抓了,萧相国下大狱了......”
“咳咳咳”苏昀休被这一连串的爆炸性消息呛得直咳嗽。
沈曲意递杯茶水给他,拍拍他后背边问道:“那现在宫里情况如何了?”
“殿下进宫侍疾,百官们天没亮都在大殿外等候了。”入画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珠道,“那位早上醒了一次,听完连夜审理出萧相国的十几桩罪状,连发三道圣旨,之后又昏迷过去了。”
一旁的祁允墨都感到事态紧急,他跳下小板凳,包子都顾不得吃了,抓住师父的袖子晃晃道:“五叔,那我父王肯定也进宫了吧?”
苏昀休喝完茶水止住咳,道:“对,允墨你先随小厮回府,然后和王妃一起进宫侍疾。”
看着徒弟被带下去走远后,他同师弟起身,转头对入画道:“我们都回湛辰殿等着吧,路上你再详细给说说,昨一晚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路上苏沈两人见入画实在辛苦,他们步子大,她走着跟不上,要边小跑边说话。
这不,三人才过小院外墙拐弯,入画已经快踹不过气了......
两人一合计,一左一右托住她的手臂,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起来。
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湛辰殿里平时议事的书房门外。
入画没想到自己竟然有天还能“身轻如燕”一回,双脚腾空的过程中,她一点也不惊慌害怕,直到落地了还在那闭眼享受瞬移的乐趣呢!
“还美呢,姐姐,快进来。”苏昀休好笑地照她脑门弹了一记,率先和师弟推门进屋。
入画睁开眼回神,笑呵呵地跟上。
时间回转到萧贵妃受罚虚极殿那刻,弘玺帝气冲冲地从飞鸾殿出来,觉得一上午着实闹得慌,双腿不由自主地来到鸣鸾殿躲清净了。
明妃正用着午膳,听到通传,赶忙出来接驾。
祁永衡抬头瞧着这张酷似发妻的脸庞,烦躁的心绪忽地安稳下来,紧接着丧子之痛涌了上来,他红着眼眶唤道:“爱妃!”
“陛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明妃焦急地上前握住他发颤的手,边和宫人一起搀扶着弘玺帝入座。
皇帝像个孩子一样伏在她的膝头,沙哑着嗓子说起发生的事情。
明妃蹙起柳叶眉,亦像哄孩子似的轻拍脊背安慰他。
等皇帝情绪缓和,她给一旁侍奉的宫娥使个眼色,让添些热食过来。
“陛下,您的龙体要紧,臣妾先陪您用些饭菜。”明妃声音轻柔地说道,“之后我们一起给小皇子手抄本往生经卷,晚上送到虚极殿,用祈福灯供奉起来,不枉和您的这段父子情缘。”
“嗯,就按爱妃你说的做。”弘玺帝欣慰地点点头道。
两人用完饭,直到戌时终于合力将一本经卷抄写好。
随后由侍从掌灯,一批大内护卫跟随,帝妃一同踏上去往虚极殿的路上。
此时虚极殿偏殿忏悔室里,萧贵妃百无聊赖地斜倚在地上的蒲团上,望着香案上一豆烛火发呆。
倏地,她感觉有只手沿着自己修长并拢的双腿缓缓向上抚摸。
到达腰肢时,被她一把抓住拂开,转个身面向来人道:“你好大的胆子,陛下罚本宫在这思过,你还敢来?”
来人一身道士打扮,一张普通国字脸,有意蓄长的胡须,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然而此刻眼底流露出的淫\欲让人作恶。
他就是十几年前由萧相国引荐进宫的无为道长,后来皇帝的修道事宜都由他负责,被奉为国师,很得弘玺帝的信任,一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我派人打听过了,老皇帝一下午都待在鸣鸾殿,估摸着这会都床上滚几轮了。”
无为道长说着,把身上的道袍一甩,就朝萧贵妃的身上扑来,嘴里急不可耐道,“媚儿,我们也快来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再说我们都多久没见了,宝贝儿,快想死哥了!”
萧贵妃轻轻往旁边一滚,让他扑个空,心里不屑地冷“哼”一声。
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真道长,也不知父亲从哪找来的,别的本身没有,下毒和好色这两样倒是一流。
十几年前,下给二皇子的那两种毒就是和他交易的,没想到最后没得手还白白便宜了这色胚一回。
想到这,萧贵妃翘起一条美腿抵在那假道士的胸口,媚眼如丝道:“想要可以,你也看到本宫如今的处境是大不如前了。老皇帝的命是不能再留了,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我明个就在丹药里加重剂量,让老皇帝意识昏沉时写下传位给六皇子的诏书。”道士脱下她的鞋袜,握住她白皙精巧的脚踝探手向上摸索,色眯眯道,“到时老皇帝一死,我们想在哪快活就在哪快活。”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巨响,偏殿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萧贵妃受惊回头,见弘玺帝和明妃带着一帮人走了进来。
她脸色先是一白,接着很快镇定下来,眼珠一转,用力推开身上吓得瘫软的怂货,裹紧身上半敞的衣物,哭哭啼啼往皇帝面前一扑,抱住他的腿道:“陛下,您终于来了,臣妾险些被这假道人辱了去。”
她抱着侥幸心理,以为方才的话皇帝未必听清。
但实际上从她说什么大不如前了那里,后面的话都被听了个一清二楚。
弘玺帝带着明妃在正殿给小皇嗣供奉好祈福灯和经卷,准备离开前,路过偏殿的忏悔室,他突发地想瞧瞧萧贵妃在不在老实地面壁思过,万万想到撞出这出“好戏”!
弘玺帝怒气冲天地一脚将她踹开,骂道:“贱人!”
扫眼倒地咳嗽不止的萧贵妃,他还不解气。
上前几步扯下一条殿内飘荡的白纱,双手上劲拧成一股绳,绕到萧倩媚的身后,快速绞住她的脖子,勒紧道:“好个萧家!你先去吧,过几日你们一家人都会团聚的。”
萧贵妃瞪大双眼,求生地本能让她伸出双手抓挠脖颈上的白绳,涂着鲜红蔻丹被精心修剪过的指甲都挣扎得劈开了。
可惜无济于事,之后清晰可闻的是颈骨断裂的声音。
弘玺帝这才甩开手里的白纱,他晃荡地直起身。
明妃赶紧上前搀扶,为他轻揉胸口顺气。
一旁的无为道长早就吓傻了,听尸体“嘭”地砸在地上。
他猛然回神,边磕头边自己把老底交待了,“陛下,饶命啊。草民本名叫王春阳,幼时在长乐门待过,后来门派被灭,流浪长大会些使毒伎俩,偶然被萧相国撞见,带回府中。后面的事,陛下您都知道了,陛下明鉴啊,草民做这些都是被萧家父女逼迫的啊!”
祁永衡回想自己这么多年竟被宠臣玩弄于鼓掌之间,还把个草包地痞当得道仙长尊敬,气得头晕目眩。
强撑着下令道:“来人呐,先把这个妖道压入天牢;再速派御林军给朕把萧相国府围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过。把萧老匹夫压入大牢连夜三司会审,朕要听听这些年他们萧府到底瞒着朕做了多少好事!”
说完,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昏厥过去。
天子一怒,官员们效率很高,连夜审理出萧相国十宗罪不止,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罄竹难书,只待皇上醒来盖棺定罪。
皇帝寝殿内,药香浓郁,太医们聚集在一旁会诊小声讨论。
明妃一直守在床前,她深知此刻祁永衡能不能及时醒来,是大局能否定论的关键所在。
瞧着这张蜡黄枯瘦的脸,已然是油尽灯枯之照,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趁周围人不注意,就着喂水的姿势,把之前从纪妃那拿来的药丸,一下灌了三颗进去。
不知是不是药丸起了作用,皇帝真的在清晨来临之际幽幽转醒。听完三司会审结果,他发出人生中最后三道旨意。
第一道圣旨:萧相国府萧氏一族犯上作乱,谋害皇室,诛九族;连同妖道王春阳,今日午时,立斩决!
第二道圣旨:二皇子祁璟珞,仁厚恭谦,德才兼备,深得朕躬,今册立为太子,正位东宫,以安社稷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