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一晃五年过去了。
苍浪山中正值春光降临,万物复苏之际。
这不,苏沈二人接到暮前辈派来的新任务----一张草药单。他们背着竹筐,来到位于药圃更西侧的山林,去寻找药材。
“小意儿,药圃里的药材不够用吗?暮前辈怎么列了这么长的一张名单?”
说话的是个身穿黑色衣衫手持木剑的十来岁束发小少年,只见他边持剑扫除前方杂草荆棘,边扭头朝后方说道。
原来他后面还有位青衣束发小少年,年岁看着差不多大,腰间缠着一条柳枝,五官清秀端正。
但似乎眼部有疾,瞳孔结了一层白膜,眼眶四周覆盖着黑色蛛网状的丝线,生生破坏了这副好相貌,不禁让人大呼可惜。
“师父最近下山出义诊,这些药材是治疗小孩梦魇需要的。单子上写的这些都不宜栽种到药圃,师父说还是山上自然生长的药性最好。”沈曲意声音清润的解释道。
苍浪山下不远处有个小镇,名叫醉里乡,因为盛产落霞酒,常常让人醉里梦见故乡,遂取名醉里乡。
山上日常所需的蔬菜肉食和一些生活用品都会去那里采买,小镇民风淳朴经常赠送一堆东西。
所以礼尚往来,暮水云时常下山出义诊给镇上百姓看病。
其实苏天一也时常去,以前小镇不太平还能说除恶扬善,近些年小镇安居乐业,他当然是干起了老本行----钻酒缸。
目前苏昀休对自家外公所做之事还一无所知,他听完师弟的话,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接下来我们分工吧,小意儿你负责有气味好分辨的草药,那些无味的就交给我吧。”
“昀休哥哥,都认得这些药材?”沈曲意歪头疑惑问。
“那是自然。”苏昀休拍拍自己的胸脯,得意道,“虽然不懂具体药理,但这些年在你和暮前辈身边耳濡目染,不敢说对所有药材都如数家珍,至少药典里出现过的基本都记得了。”
沈曲意听他这番自信甚至有点自负的话,非但没有觉得他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称赞说:“昀休哥哥果真聪明。”
三月里春风和煦,林中鸟鸣啾啾。
苏昀休看着师弟明媚的笑容,觉得心情好得不得了,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充满干劲地搜寻起名单上的草药来。
一个时辰后,沈曲意身后的竹筐已装了大半草药。
“我来看看,还缺什么?”苏昀休拿起那张药单一一核对道。
沈曲意过目不忘,不假思索答:“应该还差一味忘忧草。”
苏昀休恰巧核对完竹筐里的最后一株药材,一拍双手附和道:“正是,只不过我刚才四周都找遍了,忘忧草还真是没见着。”
“听师父说过,忘忧草一贯喜生长在峭壁岩石中。”沈曲意微微皱起眉,思索一会说,“昀休哥哥,我们不妨去看看哪有高壁陡峭。”
苏昀休摸了摸下巴,“言之有理!”
一盏茶功夫后,“小意儿,果真料事如神。前方峭壁上确有一株忘忧草。”
苏昀休跃上一旁的山石举目远望,其后低头朝师弟语气轻松道:“小意儿你在此歇息片刻,哥哥我去去就来。”
说罢,黑色身影一跃,使出轻功云纵天梯。这功法正如名字一般,只见黑影跃至半空在无着力点的情况下,人却没有下落,好似凭空有阶梯一般。
脚踏几步拾级而上,又是一跃,不过瞬息,苏昀休飞至峭壁间那丛草药旁。
不紧不慢探手摘下,心想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怎料,头顶异状突发。
苏昀休刚抬头,一股腥臭气息迎面袭来。
千钧一发之际,“哥哥,小心!低头!”崖壁下的沈曲意高声喊道,只见他右手指缝间迅速冒出三枚柳叶飞镖,一扬手,三枚飞镖“咻”的一声朝崖壁射去。
本来苏昀休就不慌乱,正欲持剑抵挡,但听闻师弟喊声,他想都没想满心信任地低头侧身。
电光火石间,三枚柳叶飞镖从眼前飞过,“叮”的一声将面前袭来之物牢牢打在崖壁之上。
定睛细瞧,原来是条手臂粗的黑鳞蟒蛇,不过这会死透透了。
它的眼睛、头顶和七寸处皮肉被三枚飞镖打穿,上半身被牢牢钉在石壁上,长长的下半身从洞穴中滑出,整条蛇直挺挺的迎风挂着,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昀休哥哥!”沈曲意奔至崖下,仰脸担心地喊道。
“我没事,小意儿,你往后退开些。”
低头见他听话地退至十步开外,苏昀休拔出那三枚飞镖,“嘭”的一声蛇身坠落在地。
随后飞身转下,落到沈曲意旁边。
从衣袖中掏出布帕,苏昀休把手中的三枚飞镖擦干净,和怀里揣着的忘忧草一齐递给师弟。
“昀休哥哥,刚落下的是蛇吗?”沈曲意边伸手接过飞镖和药材边询问道。
苏昀休蹲下身,随手扯断身旁一根草径,边动手把蛇身绑成一团边答道:“恩,是条黑鳞蟒蛇,小意儿如何得知的?”
“意儿在下面不放心,就侧耳倾听崖边动静,刚开始还只是风吹草动声,忽然有物体在崖壁里蠕动声和丝丝吐杏声,猜测有异兽守在草药边。”沈曲意似是想起方才危险一刻,语气逐渐担忧道。
苏昀休把绑好的大蛇往竹筐里一塞,站起身瞧师弟脸色还微微发白,估计刚才险情吓着他了。
于是,故意夸张演道:“幸得这位小侠士神勇出手,在下才幸免葬身蛇腹,救命之恩不知如何相报?”
沈曲意毫无招架之力,果然被逗笑,他眨眨眼学舌道:“不如阁下多挖些鲜笋,炖锅鲜笋蛇羹赠予我吧。”
说完,两戏精上身的小少年哈哈大笑起来,于欢声笑语间背起各自的竹筐,手拉手还真朝竹林方向去了......
林间的一颗大树上,有两人目睹了他两采药遇蛇的全过程。
一老者抱着胳膊双腿盘坐在树杈上恨铁不成钢道:“臭小子,做事还是毛毛糙糙的,真不让人省心。”
一抹青影轻飘飘地立于另一个树枝上,不同意见道:“观昀休刚使出云纵天梯的内劲,问心剑法至少三重天了吧。他自己肯定能应付,意儿是关心则乱。”
“哼哼,练了五年才三重满刚进四重,榆木脑袋。”老者不甚满意,叹道:“哎,还是曲意聪明伶俐啊,那三枚飞镖的手法漂亮,扶柳剑法至少十八式以上了吧。”
青影不咸不淡答道:“小徒不才,刚二十式满。”
然后学着老者适才的语气惋惜叹道:“至于昀休我觉得他已经够努力了,毕竟剑意全靠自己揣测,有个不靠谱的教学者没办法啊。”说完,脚尖轻点树干,飞身离去。
“老毒怪!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教的不好。”苏天一一拍树干旋身追出,运起内力喊道,“我那问心剑法本就需要自行领悟,和你的扶柳剑法能一样嘛.....”
怎么感觉隐约间听到外公的声音,苏昀休脚步一顿,疑惑地转头朝天边一波被惊起的鸟雀望去,奇了怪了。
沈曲意跟着停下问道:“昀休哥哥,怎么了?”
“没事,小意儿,哑叔还在山上吧?”苏昀休扭头问道。
“应该还在,昀休哥哥找哑叔有事?”
“呼!那就好,准备好食材,我觉得有必要找哑叔学做几道家常菜。”苏昀休打定主意道。
听到这句,沈曲意转念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心有戚戚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大概是半个月前,哑叔有私事下山了三天,于是这群平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大侠少爷都蒙圈了。
眼看到饭点了,三大人可以三天不吃,两小孩不行啊。三位武林前辈一合计决定一人顶一天,抓阄决定做饭顺序。
第一天,苏天一选手率先抽中做饭签,本来想着怎么说年轻时随阮娘熏陶过几年,几个家常菜应该不再话下。
谁知,这位刚进厨房没有一刻钟,屋顶便升起阵阵浓烟,苏天一捂住口鼻自浓烟中窜出,边咳嗽边喊:“不好了,着火了。”
于是,这一天众人在灭火和抢救厨房中度过了......
第二天,是茶茶儿选手抽中,茶前辈抄的一手好茶叶,做几个菜出来,难度不太,就是成品往桌上一端,那一坨坨绿绿的,稀泥似的黑暗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