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江昀真想辞职了，江秊每次都这样，非要别人来给他选，选了之后吧，又总觉得哪点不对。
“就这样吧。”
“那你自己好好想想。”
“嗯。”
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江秊看着在院子里和松念青下棋的江朮，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想离开。
黄昏下，他轻轻翻开日记本，写下了两个字——江朮。
朮和术不一样，他没有写错。
早晨起来，江朮就做好了番茄鸡蛋面等江秊起来吃，可是松念青都起床了，江秊都不见人影，跑到他房门外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这下给江朮吓到了，刚要拿钥匙冲进房里江秊就出现了，江朮松了口气，原来是跑步去了。
江秊一直有早上起来跑步的习惯，之前的一年里因为害
第 3 章
◎同样被病魔折磨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顾栖，她的病越来◎
同样被病魔折磨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顾栖，她的病越来越重，最后不得不住院。
她出来散步，看见江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出于好心，她上前问：“小姐姐，你怎么了？”
“我迷路了……”
“迷路了啊。我帮你找找？”
江酌愣在了原地，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还十分瘦弱的女孩正微笑着向自己伸来手。
那一刻，江酌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她伸去自己的手，顾栖问了地址，发现是自己住的医院附近，笑着拉着江酌走过街道。
路上人很多，但江酌再也不用找了，因为她要找的人正拉着她回家。
把江酌送回家之后，她又回到了医院。
坐在窗前，她看着手里的书又抬头看向窗外，顾国耀已经很久没有来看她了，但她知道顾国耀一定在忙活自己手术的钱。
自己工作这么久，也的确是攒了一些钱，但远远不够，其他的都得靠顾国耀来赚。
她又开始觉得自己像个累赘了。
其实她也想过要不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让顾国耀能够轻松些，但每每她想下手的时候，却又没有那个勇气了。
被病魔所折磨着，她也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因为手术费太过昂贵而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太对不起顾国耀了？
顾国耀养她这么大……
费尽了心思……
如果让他知道顾栖早就有了想死的念头，他会怎么样？
正想着，门外出现了熟悉的身影，是顾国耀。
顾栖笑着叫他：“哥。”
“嗯。怎么样？在医院里还住的惯吗？”
顾栖一笑，“谁想在医院里住的惯呀？”
“也是，瞧我这张嘴说的。哥没啥文化你也知道，所以你读书的时候，哥让你一定要努力读书，多识些字儿，多学些文化。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一点用吧。”
“哥……你怕吗？”
“我怕？你哥我这一辈子什么都怕！唯独救你这个死丫头啥也没怕过！你好好治病！钱什么的，哥都可以搞定，哥可是大老板。”
“哥，谢谢你。”顾栖苍白无力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哥，你是好人。”
顾栖的笑容温暖了顾国耀的心，而她的话也同时刺激着顾国耀的良知。他红了眼，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病房，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崩溃的哭了。
每天医院的任何角落都可能有人在崩溃痛哭，他们可能祈求活着，可能祈求活者。
那一天，顾国耀被抓了。在大街上他跪在地上请求让自己给妹妹捐骨髓，等妹妹成功做完手术。
“求求你们了！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就这么一个妹妹，我做了这么多就为了她能手术，求你们让我捐完骨髓！让我看到手术成功，求你们。”
顾国耀的恳求下，警方同意让他捐完骨髓，看着顾栖把手术完成再对他执行死刑，但他身边时时刻刻都会有一两个警察监督着。
那天，顾国耀要走进顾栖的病房时，他突然转过身对两个警察说：“警官，我的事不想让我妹知道，你们能帮我把手铐解开吗？我逃不了的，我妹还没做手术，我怎么可能逃呢？是吧，待会儿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会难过的。她一难过，我也就伤心了，到时候忍不住哭了，她会害怕的，你们就宽容宽容吧。等我出来你们又给我铐上，成不成？”
两个警察相视一眼，打电话请示了上级，上级同意了之后才给他解开了手铐。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进病房，警察都有些同情他。但一想到他贩卖毒品，又恨得牙痒痒。
你说好好的一个人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卖毒品，走歪路，把这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
三天之后，手术要开始了，捐完骨髓，顾国耀怎么也要看着顾栖为推进手术室。当顾栖被推进手术室后，顾国耀掉下了眼泪，但马上转过身擦去了，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而陪同他的警察时时刻刻盯着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父亲对孩子的爱。
不可否认，顾国耀不是一个好人，但是一个好哥哥。
手术很成功，顾栖有救了，接下来就是吃药调养身子，之后就可以回家了。
顾栖可以活下来了。
顾国耀当场就跪在了医生的面前，嘴里不停的念叨谢谢，后又对着陪同的警察说着谢谢。唯一的心愿都完成了，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还有遗憾，不能看见顾栖好了之后的样子，不能看见顾栖结婚的样子……
这些遗憾顾国耀自己带进棺材里就好，顾栖的病治好了就可以重新生活，所得到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顾国耀擦了擦眼泪，笑着说：“丫头，哥下辈子一定做个真正的好人。丫头，下辈子我还想做你哥，你别讨厌哥……”
随后他跟着警察回了警局，等待的死亡降临。在这期间，他和一个狱友聊起了天。
“我有个妹妹，她可能干了，大学生呢！大学生你知不知道？那是个文化人。我供她读书，把她养大。这个傻丫头，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自己挑过衣裳，都是我去给她买的。她在学校里读书，怎么说一个女娃也要面子，我就从来不给她买地摊货！虽然那些衣服都是打了折扣的，但是还是不便宜了。”
“我这个人可抠了，但对那个傻丫头，我一点都不抠！只要她说想买什么我一定买，这好不容易把她供上大学，出来工作了，她又得病了。手术费得十几万呢，这些年来我压根没攒什么钱，我就在拿自己这条命去挣，也挣不了多少回来，我又到处去借钱，周边的人都被我借怕了，哈哈哈。”
“我努力工作，但是老板依旧要多欠我们这些农民工的钱。有时候连生活费都不够，饿了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买，因为连矿泉水都得几块钱。多花几块钱，我妹妹的手术费就要少几块钱。”
“后来有人说让我跟着别人去卖毒品，说那玩意儿赚钱来的可快了，我刚开始怎么也不愿意，后来实在没办法，如果钱凑不够，我妹妹就得死。我不能让她死，她还那么年轻。”
“然后我拿了钱回去，她就问我这钱怎么来的，我就说我做了生意，赚了一大笔，让她别再担心自己的病没钱治了。因为得病吃东西也吃不下去，可瘦了，看起来整个人都苍白的。”
“对了，我妹妹可懂事了，长得还特别特别好看。我跟你说，她小时候，我们家房顶漏了一个洞，我想着这几天不会下雨，就没去管它，其实也是因为没钱。她就问我为什么房顶有个窟窿，我说我在上面安了一个透明的窗户，晚上就可以看星星了，你猜怎么着？她相信了。”
“有一次家里漏雨，把床都打湿了，她坐在角落里等我回来，我回来后她问我，哥，你不是在窟窿那儿安了一个窗户吗？那为什么我们家的房顶会飘雨下来呀？我说，窗户被雨淋化了，就像冰淇淋一样，它是会化的。她又信了。”
“我买毒品的事要是让她知道了，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我，她会很讨厌我吧。做这种事的确该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但我是一个穷人，我没办法短时间里挣那么多钱。”
“我……我……只想救救我的妹妹。”说着，顾国耀痛哭起来。“她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恨自己选择这条路，但他又不悔选择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