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燃转念一想,掏出怀中香缨,递给姜迟,“姜宗主,这只香缨针法严谨,针脚平齐,鸳鸯的光色形皆惟妙惟其,犹如活物,可是蜀绣的典型?”
姜迟笑到:“在下粗人,不甚了解,阿燃小道友若对蜀绣感兴趣,今日可随我回乾坤巅,歇息够了,再去山下讨教讨教秀娘们。”
薛燃道:“再好不过,多谢姜宗主。”
姜迟转身之际,又问:“那个,你刚才在问的可是姜小婉?她可是蜀中人?”
薛燃点头,略欣喜地道:“姜宗主认识她?”
姜迟迟疑了会儿,道:“蜀地姜姓不多,乾坤巅过去有名外门弟子,与我同姓,我便有留意,他有一母,死于非命,就叫姜小婉,七岁被卖到江南……”
说到此,姜迟一顿,欲言又止,“此事不提也罢。”
薛燃觉察到对方神色异常,道:“什么叫不提也罢,卖到江南?卖给了哪个玄门世家?你倒是说出来呀。”
姜迟道:“江南玉衡宗。”
与昆仑化羽宫,乾坤巅,以及凌云阁齐名的四大门派之一,玉衡宗。
姜迟哀默道:“小仙君,就算姜……姜妇人真被玉衡宗迫害致死,然玉衡宗前宗主已作古,现任宗主未必知道其父行为,罪不及后代,难不成还要将人从冥府拉上来,为姜妇人沉冤昭雪吗?”
此话说的情真意切,道是那个道,理是那个理,丝丝入扣,无法反驳,同时也给薛燃提了个醒,第一人已死,你哭诉无门,第二,你有能耐可以去地府拿人。
薛燃自然听出其中意味,也想知道那位随母姓的公子身在何处,可惜姜迟惋惜地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姜公子我不甚了解,只知他随母姓,而且在一次任务中,人没了,”
没了,死了,姜公子英年早逝。
6、床榻醉酒险生欲,冥府寻册悲谶语
◎薛燃身体的味道,顾昭记得◎
薛燃和顾昭最后没去乾坤巅,世事难料,本来千头万绪处处碰壁,最后真相竟然如此之近,世间很多事,人越是拼命探寻,越是寻求不得,哪日放弃了,无望了,偶然间,真相自己找上门,柳暗花明了。
彩艺镇上唯一的客栈,薛燃心烦意乱,他答应帮姜小婉寻到负心汉和她的孩子,结果一个愿望都无法帮人实现。
“我真是废物。”薛燃喝了口酒,躲在自己房间惆怅。
“咚咚咚。”有人敲门。
薛燃不理。
“咚咚咚!”敲门声开始急促,夹杂焦躁。
薛燃继续不理。
“砰!”房门被砸开,顾昭心急火燎地闯进,看到薛燃在借酒浇愁,缓缓舒了口气,“我以为你……”
以为你不辞而别了,以为你出事了,以为你怎么了……这些话,顾昭都没说出口,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诚惶诚恐,让他患得患失,让他倍感珍惜。
薛燃有些醉,他看着顾昭,忽然想起白日里,顾昭似乎有句话只说了一半,便问到:“你让我跟你回去,回哪里去?”
顾昭喜道:“哪里都好,远离是非之地,远离凡尘俗事,只要有你,哪里都好,你很好……你真的很好……我……”
因为激动,顾昭有些语无伦次。
薛燃笑道:“你我皆是修仙者,心系苍生,脱离不了红尘,顾昭,你与我说实话,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将我错认成了……你心念的人……你不必如此护我,我……也没那么好。”
顾昭抓住薛燃肩膀,噎着话,似酝酿着无数情绪,最后暗哑地低诉:“你很好,很好……”
薛燃的脸颊更红,红到了脖子和耳朵,晶莹玉润的耳垂愈发娇嫩粉润,顾昭目不转睛盯了好久,心里猫爪般挠着,苏痒难耐,小腹火烧火燎——薛燃的耳朵很敏感,过去他稍微一触碰,薛燃便会打颤,双腿绷紧,薄而性感的嘴唇微微张阖,发出令人沉沦的喘息声,呻/吟声。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声音,真的很美妙,很动听,让人听了还想听,做了还想做。
做……
顾昭身下一紧,下意识地僵硬了身体,他不得不承认,过去四年的朝夕相处,缠绵悱恻,那些噬魂销骨的爱欲纠缠,他对薛燃的身体,光是想想,便起了男人该有的反应。
薛燃看到顾昭坐直了不动,凑近,“你怎么……”
顾昭不露痕迹地避开薛燃,道:“没……没事……”
薛燃白眼顾昭,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床上走去,结果因醉酒而脚步虚浮,头重脚轻,在走到床边时,身子直直往前坠落。
“小心!”顾昭喊出一嗓子,出手更快地接住了薛燃。
“噗通!”顾昭护住薛燃,两个人一起往床上摔去,薛燃的一条腿恰似乎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薛燃来不及想清楚,更来不及恼羞成怒,便被顾昭一记手刀敲晕了过去。
顾昭捏把汗,碎碎念道,“晕了好,幸好晕了,吓死我啦。”
顾昭把薛燃放平,看着他脖子上的伤痕,手浮空摩挲,从颈部摸到喉结,再到唇峰,鼻尖,眼睛,眉毛,每一寸,都想再摸一遍,每一寸,都不敢实质性的碰到,薛燃身体的味道,薛燃肌肤的手感,顾昭记得。
因为记得深刻,所以他怕遏制不住欲望,早已浓烈到炸裂的欲望。
顾昭掐住指诀,凭空捏起一朵莲花,此莲花可传音入密,是顾昭用灵力凝聚而成,名为清音莲。
顾昭对着莲花说了几句,说完把莲花放在薛燃枕边,接着又帮薛燃捻好了被子,似乎仍不放心,顾昭在屋内踱了一圈,张开了两张结界,一张保暖,一张驱邪。
“等我回来。”顾昭对着屋内熟睡的人轻声说到,“一定等我。”
薛燃翻了个身,抱紧了被子。
顾昭此次并非离去,而是去拿东西,能去掉薛燃身上疤痕的灵药,不过嘛……天上虽然不缺这些灵丹妙药,但是天宫第一药师正是那位全天界最难搞的神仙,从他手里拿药,无异于火中取栗。
顾昭在天庭唯一的挚友,慕戚茗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
顾昭一把拉住慕戚茗,厚颜无耻地道:“大家都知道,温知行飞升前是你麾下的军医,你去问他拿药,他岂有不给之理。”
慕戚茗挣开,瞪道:“几千年前的事了,你有脸提,我还没脸去说呢,再说,人家飞升后可是堂堂芷黎仙尊,与你我并称六尊,反正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顾昭佯装失落的样子,可惜道:“唉,那算了,我只好把我从人间带回来的酒送给别人了。”
慕戚茗一听酒,耳朵都竖到了天外,“什么酒?什么酒?”
顾昭挑眉,“就是某人最爱的桃之夭夭,香甜醇厚,入口一线喉,啧,算了,我去拜托别人吧。”
“别别别。”慕戚茗硬拦下顾昭,似乎下定了狠心,咬牙切齿道,“为了桃之夭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死就死吧,你等我。”
顾昭努努嘴,“好。”
“我去去就回。”声尤在耳边,人已去无踪。
不消片刻,慕戚茗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精致的药瓶,他后怕地说到:“顾临渊,你不知道温知行有多恐怖,我和你说……”
顾昭欣悦地抢过药瓶,道:“他是恐怖,可是你每次去他那拿药,他都给,上次那株仙草,多难栽培,你去要,他不照样给了,你就知足吧。”
慕戚茗不服,“他骂人很凶,他只白口骂我。”
顾昭拿了药,喜滋滋的准备离开,敷衍道:“打是疼,骂是爱,我还要去趟冥府,回见。”
“诶,我还没说完呢。”慕戚茗哪里还抓的住顾昭,怏怏道:“过河拆桥,下次没半酒窖的桃之夭夭,别指望我再帮你!”
九幽冥府,黄泉路上幽暗寂静,数不清的鬼魅游魂来回穿梭,世人都晓地狱十八层,却不知地府入口,有个盘桓村,给那些等待投胎的孤魂野鬼和余愿未了的鬼魂歇脚暂住。
姜小婉就住在盘桓村,那日恶鬼们带她下冥府,十殿鬼帝见她是煞,怒道:“煞者,业镜无因果,焉能入地府,拖出去,打到魂飞魄散。”
恶鬼们下跪制止道:“帝君息怒,她是瑶光仙尊亲自托付给我们的,我们也没办法。”
“什么!”十殿鬼帝擦汗,左右为难,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