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熙登时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就连忙拨开人群,看着缩成一团的林暖,震惊的说不话。
“暖、暖儿!”林暖提着哭成桃一样的眼睛看着苏韵熙站在面前,就像看见救命的稻草,一下扑进了她回来。
“辰儿姐姐,辰儿姐姐。我怕,我怕!”
既然肯从地上起来,就别耽误,差役催促着一群人进了屋,办理各种事宜。苏韵熙细问之下才知道,林暖是被那日让自己数落了一通的王公子骗来顶缺的,林暖对他有印象,她并不知道王公子的品性只记得那人是要带着她和姐姐去吃好东西的哥哥,还会去个卖糖果的烟花柳巷买很多果糖,那王公子一说她便屁颠屁颠的上了车,上车之后吃了甜点,便觉得有些困倦,睡醒了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起初她觉得坐车好玩,何况她一吵闹车外的侍从就给她吃糖,吃了她便睡,所以才相安无事,今天她一下车看见这般情景当时就傻了。
苏韵熙一个头两个大,她自己都自顾不暇如今又多了个林暖,不用说那王公子早有预谋,侍从对此事全都知晓,官商勾结,当事的官差肯定也知道个一二,即便不知道林暖是被骗上车的,也知道王家要顶包这件事,如今即便苏韵熙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把林暖送回去,要知道顶包是小,少了个人才是大事!若是路上照顾不周死了一个,他们是要担大责任的!
如今之际只能把林暖带在身边,以后再想个办法,当务之急是要告诉干娘和林昭,那两人现在准是要急死了。好说歹说再送上一对银镯子,差役总算是答应苏韵熙把林暖带在身边贴身照顾,还答应帮她问驿站给家中送信。林昭收到信时已是十日之后,而林暖和苏韵熙距离京畿也只有一日的行程。
苏韵熙反复告诫林暖自己现在叫陈傲雪,可是暖儿根本记不住,更不用说侍从反复告诉她,她现在叫王春娇。苏韵熙想着左右他们是以宫人的身份入宫,也未必会被问及姓氏,若是说露了,便说是自己的小字,如此便不再为难林暖了,望着车外逐渐热闹的街路,苏韵熙心里烦躁,哀叹人心险恶,那王家自己不想深陷苦海却要拖个无辜的人下水。
68、送银子
◎要说钱可通天,虽是文人墨客多将“视金钱如粪土”作为一种高洁的品质,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它的能耐。正如现在怠◎
要说钱可通天,虽是文人墨客多将“视金钱如粪土”作为一种高洁的品质,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它的能耐。
正如现在当事的嬷嬷看着面前的苏韵熙再比对手册上的名字,上下打量了一番,便道:“这丫头入行宫伺候。”
行宫队列的内侍抬眼看新分进来的人,身材婀娜,面若凝脂,眉似云黛,一对眼睛明亮圆润,是个美人胚子,就是这面上有枝海棠花过于抢眼,她家主事的没告诉她入宫不得带着这幅妆容吗,以这样的姿色分到行宫可惜了。你看看这队人里都是些筛选剩下的,到了行宫只能做粗使的丫头,那纤纤玉手没两天半就得开裂了。
没想那女子听闻此言不但没有失望,反倒会心一笑,多是开心的情绪。微微欠身同嬷嬷说了几句,指着远处的一个姑娘,笑得又谦逊又有点谄媚,然后紧握着嬷嬷的手又话了几句,内侍还当她是在为自己说情,于是低头整理自己手中的人名册,忽的眼前一花,那姑娘竟然站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对他说:“敢问公公,可是将名牌交到这里?”
“放下吧。”还以为不会过来呢,谁不知道刚才她是在给嬷嬷塞银子!苏韵熙倒是真的塞了银子,不过不是求嬷嬷把她调拨回宫中,她心里知道这是陈家安排好的,毕竟她是冒名顶替,若是留在宫中必定筛查严格,到时候万一露馅就完了。苏韵熙倒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更不知道自己曾有过身孕,只是她和陈小姐年纪不符合,少说也要差个五六岁,万一让旁人瞧出端倪,到时候陈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陈家早早买通关系,让苏韵熙分到行宫当差。
苏韵熙倒不怕行宫清苦,天高皇帝远,到行宫规矩虽有,倒不至于处处严格,宫人多少能轻松些,少了倾轧暗争带着林暖去倒是件好事,苏韵熙报仇的心思本就不够浓,现在更想着要护林暖的周全,只觉得现在这样最好不过。所以给当事嬷嬷塞了银两,几乎掏空了林昭给她备下的所有,讨了让林暖跟着自己进行宫。
进宫塞钱,这种事当事的嬷嬷见多了,可还是第一次见人拿钱让自己寻个清苦差事,钱自然是不要白不要的,再说苏韵熙指的那姑娘家中并无表示也没有哪个权贵特意交代,既然两人是闺中密友,只为作伴而行,倒也不是不能成全,何况苏韵熙指的那姑娘走到面前虽觉长得灵动,可是一说话结结巴巴倒是有些呆傻,若真是指到宫中做了差事出了错,她这甄选一道便是失职。嬷嬷掂量着广袖里的银子,真就一抬手把林暖也划拨进了行宫。林暖几乎是蹦着跳着扑倒苏韵熙的怀里,内侍惊讶的睁大眼睛,真是活久见啊,头一次碰上被分到行宫当差还这般欢天喜地的主儿!
因是早有安排,所以在检查的时候嬷嬷也只看了一眼,但心中却突然明白怎么会有人花钱让自己家的姑娘跑去行宫,原是不检点,早不是处子之身了,所以从最初看苏韵熙的好奇,变成了斜睨,苏韵熙自然不知道嬷嬷情绪的变化,只低着头听安排。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这次的宫人甄选也是枝节横生,眼看着大婚在即,还是赶紧把人□□好了,送到各宫中当差要紧。
正如嬷嬷想得那般,这次宫人甄选确实有些粗糙,一是他们王上的种种被杜撰的不成样子以至于谁都不想把好姑娘送进来,即便是送了也是心不甘性不愿,二是确实最近宫中人员吃紧,又逢王上大婚更是忙得脚打后脑勺,各处都缺人手,本该做得礼法教示也都一再压缩,先把干活的人放到宫中,其他的规矩就全在之后的日子里边干边学吧。单单尚衣局就派人讨要了几次,若是再不分些宫人过去,华服赶制拖延这个罪责谁担得起!
一众分入宫中的侍婢、内侍果然到了各处就开始干活,忙得不可开交,倒是分到行宫的这些清闲了许多。就连路上都走得轻松惬意,来领他们回去的主事,都没有什么颐指气使的样子,反倒跟他们说了许多注意事项,最后还宽声安慰:“你们莫要紧张,咱们行宫王上一年到头未必去一次,规矩没那么多,而且管事的余大人更是宅心仁厚,从不苛责。你们能分入行宫也算是你们的福分。”
他所言非虚,这余大人的确是宽厚的很,从不为难他人,行宫虽然不比宫中的用度奢华,但自打余大人来了却也和清苦不沾边,以前行宫不过是王上随性出行的地方,如今却被余大人打理的有些像文人雅客的贤庄,他来行宫也就不到两年的光景,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各自猜测,这不是内侍的余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莫不是真如外界传闻是王上的男宠,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王上几乎没来过行宫,谣言也就不攻自破,对这位大人的忌惮也就少了几分。
按理说慈不掌兵,以大人的性子去了给王上吹枕边风的可能,宫人自然不服他,可为何如今行宫却一副安然祥和的景象?余大人虽是和善,他哥却不是,宫人之前也不知道,之前并不晓得大人姓氏,只尊称“大人”,毕竟行宫之中能用这俩字的只有他一人。
那日哪个不知死的宫人往大人的饭菜里掺了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心想大人能酒后乱性,她便借着和大人欢好的机会依仗大人之力从侍婢变夫人,从此摆脱为奴为婢的日子。可是却被突然到访的余子墨大人撞见,这下可热闹了,那侍婢差点没让余子墨大人生生抽死!这大伙才知道“大人”名唤做余子俊,是王上心腹的胞弟,那谁还敢得罪,“慈悲大师”后面立着“鬼面罗刹”,真是不想活了才去招惹,于是行宫均为余大人指令行事,再也没谁敢不服从,毕竟都是人身肉骨,挡不住余子墨大人的武力。
新到行宫的宫人自然很快就知道被杜撰渲染的更加离谱的版本,甚至有好事的人想看看如今那使坏宫人的惨状,看她鞭开皮肉在脸上都留了伤疤,自然对余大人又“敬重”了几分。却不想原来传说中的余大人,竟是个面冠假脸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