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恶鬼血脉(一)
◎忘川途中,引我芳魂,我携带风铃等君来,盼君驻足垂怜。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天地,也不知从何省◎
忘川途中,引我芳魂,我携带风铃等君来,盼君驻足垂怜。
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天地,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有了人类,只是在漫长的路途中我们不停地前行着。我在荒野上走了很久,直到雨幕中一辆车出现于我的视野里。它朝我驶来,越来越近,命运的脚步也随之越来越近。
进入车中,我看见那个在我生命中,本该属于可有可无的过客人。他望向我的一瞬间,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命中注定,既已相遇,必然携手走完一程,才不负你我。
我的名字叫薄南途,是恶鬼的后代。
在万年前,恶鬼并不是生活在地狱的,他们和人类一起在世间和平共处。恶鬼生前本就是人,所以,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地域,人间仍旧是他们的归宿,生与死在人间循环不息。
人,鬼都示出自己的善意,一切都很美好。但恶鬼们的心里深藏着有一件心心念念的事。
统治恶鬼的鬼王,希望自己和自己的子民们复活,于是,他们四处打听复活自己的方法。这段路走得异常崎岖,他们在人世间过了百年,依然没找到方法,依旧集聚在人间,在人类的地域范围内自由活动。
后来,人们渐渐不喜恶鬼占据他们的生存地,鬼王无可奈何,只能带领其他的恶鬼们另外找一处地方。可其中一个叫崉榟的恶鬼不想回去,于是想出一个恶毒的办法,狠心杀了对自己很好的人类朋友,并披上他的皮囊伪装成人类的样子生活着。
这件事很快被发现了,崉榟遭到了报应,永远留在与世隔绝的村落中,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存在。
此后,崉榟的后人都很自私,也对生命充满着强烈而又贪婪的渴望。
都说神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持有人们的信仰,那恶鬼的存在是因为什么呢?
鬼是不灭却又不能超脱的人类衍生出来的灵体,但他也是人世间的鬼神,只要人类还在,他们也会一直存在,至于他的力量,无非是从人类心中汲取的。
如果让我来说,神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持有人们的信仰,那恶鬼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人心不灭。
这就是恶鬼诞生和发展的历史。
至于我的故事,就要从我出生的第十三年开始说起。我和薄北笙是双生子,她是姐姐,我是妹妹。
出生在崉滓村可以说是我们悲伤的开始。
我一直是个古灵精怪的女孩,高兴时就笑,不高兴时就生气;父母早逝,无依无靠,所以我和姐姐北笙最亲近了,但是我和姐姐同时爱上了邻居家安绪哥哥。
那年我们在门后偷听到大人们谈论恶鬼的事情,得知恶鬼的墓穴在村口外的山上后,我和北笙、安绪都很好奇,于是一起去山上找恶鬼的墓穴。
在那里我们真的找到了恶鬼的墓穴。
恶鬼就在山洞里的彼岸花丛中安详地沉睡着,怀中红艳的花朵如血一般妖异诱人。
北笙一时被迷惑了心智,上前搭在水玉做的透明棺盖上。我和安绪听见她用阴森恐怖的语气道:“我想仔细看看他。”
我打了个冷战,犹犹豫豫道;“还是不要打开盖子吧?”
“你就是胆子小,他长得这么漂亮,有什么好怕的。”她不耐烦地说完后,叫安绪过去帮忙,我惶恐,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
不知为何,一向温柔、善解人意的北笙变得十分反常。
棺盖渐渐挪开,恶鬼俊美的面孔映在我的瞳孔中,那是我一生忘不了的面容,安静却带着诡异不详的感觉,化作丝丝寒意侵袭进我的灵魂。
时间不过是水流,在我们三人的注视下,他睁开眼睛。
“你们是谁?”
我们愣怔住了。
本以为他的声音一定很嘶哑难听,没想到会这般好听,如山上的钟声一样亘古绵长。我们放下戒备,好奇地望着他,他慈爱亲切如同长辈。
他笑了,朝北笙伸出手,对她道:“你过来。”
罂粟般致命的笑容,充满蛊惑的嗓音,迷人神魂的华冠盛服,立在棺椁中的似乎并不是恶鬼,而是九天上来的神。
真实到虚幻,即使沉湎其中也深知不可能。
我拉住北笙,急忙大喊阻止道:“别过去!”
沉浸在幻境中的安绪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喊惊醒过来,开始还不解我为什么阻止北笙,但很快也反应过来那个男人不对劲。
“北笙!”我们大力拽住她,不让她靠近男人,可是眨眼间男人却突然出现在我们眼前。他抓走了北笙,北笙在他怀中双眼紧闭不知是怎么回事。
我甚是焦急,冲口而出;“你放开她!”
前方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我弹开,身体撞上背后凹凸不平的石壁上,五脏六腑一阵动荡明显受了不小的伤。
安绪大惊过来扶起我。
“南途,你没事吧?”
“是结界。”
崉滓村一直受结界保护,我对这个再熟悉不过,这个男人居然能轻松弄出结界,不愧是传说中的先祖。
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来错了。
“她是圣者后代,也是我的后代,我不会伤害她的。”
我不怀疑他说的话,因为如果他真的伤害北笙早就可以动手了。血丝自嘴角流出,我吐出口中的污血,跪在地上臣服于他,向他祈求道:“我们都是你的后人,只是无意冒犯了您,望您见谅。”
神在世间万物面前展露微笑,鬼神在人性面前宣泄嘲讽,那令人羞愧、俯视蝼蚁的目光,令世人只愿沉沉坠入黑暗,那样的孤独却在卑陋面前胜过百倍。
在我陷入昏迷前,洞穴外有许多人来了,强风攻破了结界。
我们是恶鬼的后人,血液进化演绎了数千年,早已与人类无异但又有些不同,可我们习惯做梦,梦中也会五彩斑斓。我已在梦中洗涤我的灵魂,可我的□□仍要在世间接受苦难。
当我醒来,安绪来到我床边告诉我,“北笙很好,你放心。”
“我知道了。”
北笙没事,我是可以放心了,可安绪对我的漠不关心,使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失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我很是空虚寂寥,只能抱着小猫,和它说会儿话。
那夜该是平静的,北笙也应该来看我,但是这些都没有按我预想的发生,反倒是村长带人闯进来将我抬到族里祭祀的神台上。
我犯了罪。
村长说我不该打开恶鬼的棺木,恶鬼的棺木是用来封印它的。
村民们暴怒,这种情绪来自于他们对自己的祖先——恶鬼的恐惧,他们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恶鬼的后人,这种不被天地人三界认可的族类,一直卑微的活着,是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神台重水池的机关打开了,被扔进里面的树叶仅是三秒就已经四分五裂,甚至化作白烟消散在水底。
一切清晰在呈现在眼前。
当他们在处决我的时候,北笙和安绪没有出现。我的三魂七魄在被重水撕扯的时候,他们出现在人群后面,愧疚、躲闪的目光令我心凉。
25、恶鬼血脉(二)
◎但是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棺盖被挪开的时候,封印恶鬼的力量已经减弱了,恶鬼已经出来了。
“灵祖出馈◎
但是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棺盖被挪开的时候,封印恶鬼的力量已经减弱了,恶鬼已经出来了。
“灵祖出来了!”
众人四处退散,但已无路可走,他们向他伏身下跪,脸上兢兢战战的虔诚让人直感到讽刺不已。
“你们居然还知道我是灵祖?”拉长的尾音让人心中一抖,不安的气息蔓延开来。“那你们还敢如此放肆!”
原本温暖美丽的崉滓村变成一座亡灵墓,死气很快传遍每个角落。
此时的恶鬼疯癫异常,闯入刑罚仪式将我仅剩的一魂四魄打落到人间,我在人间被发现送进医院,自此陷入深眠再没醒来。即使神识清醒着,也不能完全转醒,这十二年的痛苦连同我失去二魂二魄的仇恨日日夜夜烧灼着我的心。
直到有一天,我的正常生命特征终于不再稳定,血液受到了细菌感染,有人愿意为我献血,但是我好像没等到换血就已经断气了。再醒来已经出现在了崉滓村外,带着魂魄残缺的身体在此作为回到村子里的条件,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尸罗,被拷上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