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阴嫚脸色苍白,她没料到唐渚会突然出现。
方才她问过仆役,仆役们说唐渚有事出门了,为何这会儿又在府里?难道唐渚已经怀疑自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故意设下圈套在此等着自己上钩?
那么,自己此时很危险了。
“我……”她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唐渚打断了。
唐渚掏出一块手帕,替她擦拭脸上的汗珠,嘴角扬起冷嘲的笑容,“你在心虚什么?都出汗了。我只不过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他抬眼瞧了瞧缝隙深处,幽幽道:“难道你要做什么坏事吗?”
嬴阴嫚双肩一颤,心头猛跳。
气氛紧张起来。
隔了一会儿,唐渚又冷不防问道:“你是不是很好奇缝隙里面有什么?”
“……没有。”
唐渚仿佛没听见嬴阴嫚的话,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刚刚看见里面的东西了,不过你看见的只是九牛一毛,里面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还要精彩很多。”
“你知道?!”过于震惊导致她来不及多思考,就说出了这句话,当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也晚了。她低声咕哝着:“明明那个人说他不知道啊,难道我被骗了。”
唐渚似乎并不好奇她嘴里的那个人是谁,反而来到缝隙前,歪着头看了一眼,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指着深处,对嬴阴嫚说:“这里面有一个阵法,是五灵锁犀阵,阵法中关着一个身份、地位无比尊贵的男人。”
“男人?”嬴阴嫚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模样,说道:“那又怎样?里面关着谁都与我无关。”
“真的与你——无关吗?”
唐渚蓦地降低音量,随着气流似乎也受到压迫,在他们俩人身边流动的速度也变得缓慢了。
在他轻蔑目光注视下的嬴阴嫚,感觉自己呼吸不畅。
那句话仿佛是在告诉她,别想当着他的面撒谎,因为他什么都知道。那双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眸,令她感到无比心惊。
“你来这里想做什么,我都知道,包括背后指使你的人,我也知道。”
嬴阴嫚搁在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骨节处都明显泛白了,眼眶也有些湿润泛红,表情中透着心虚和羞愧,但又含着一丝不甘。
“对不起,我必须要完成那个男人交代给我的事。”
唐渚冷冷地注视着她,“如果是以前的我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你究竟能为了什么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我背叛我,但现在我知道了……”他松开手,雪白的手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你是为了师兄,解苏是不是用这个借口在要挟你为他办事?”
嬴阴嫚惊讶抬头,“你……还记得?你没有忘……记?”她语气越来越低沉,蓦然间她终于明白今日唐渚有何不同了。原来他全部都记得,难怪他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骗我?”她问道。
“没有。”唐渚很肯定地回答她。“我没有骗你。若是我真的能骗到你,那么后来一切都不会存在了。”
她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唐渚知道她心里迷惑,不过他没打算为她解答迷惑。他告诉她,“接下来拜托你了,请你照解苏的嘱咐行事吧,我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
话没说完,她感觉肩头一沉,唐渚对她释然一笑。“很多事都没有为什么,就像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一样。”
“……”
“以前……就算了,现在相信我一次吧。”
她皱眉,“什么?”
“师兄会回来,不止师兄,还有其他人 ,我们……都会再见面。”
唐渚的声音很温和,令她一直不安的心暂且能得到安宁。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拉住唐渚的手,问道:“你知道皇兄前世是仙帝的幼子吗?”
闻言,唐渚当场怔住了。
他隐约觉得一直缠绕自己,使自己深陷困惑的问题,在这一刻已经完全解开了。
遍地尸体佐证了胡亥的说法,查看完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面孔后,确实没有找到扶苏,但令人疑惑的是,鬼王的尸体也不见了。
倒是魔皇的尸体在他们关押胡亥的洞穴附近发现了。
霄禅意死了,魔族群龙无首,一片悲怆。
他们心情都十分沉重。
大家把尸体全部移到空旷处,想要找出他们被害原因,却始终没有一丁点头绪。
“……魔皇死了。”
碧椤眼神茫然地喃喃自语着。
“我看见鬼王他……”最后几个字她实在说不出来。
唐渚跪在师兄们尸身旁,表情僵硬到麻木的地步,此刻脑子里一片混沌,甚至眼前飘过许多幻影,没有一处是真实的。
若不是云飘疾一直抱着他,他恐怕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听见碧椤的话,云飘疾脸色更加阴沉了,他转过脸漠然看向她,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连魔界之主都死在此法阵下,碧椤怎会安然无恙?
碧椤怔了怔,“我不知道。”
沉默少顷,云飘疾道:“这究竟是什么法阵,怎会如此厉害?”
魔皇和鬼王身为三界之主,居然破解不了此阵,反而被其夺去性命,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事情也未免太过蹊跷了。
会不会是魔界搞出来的鬼把戏?魔皇故意诈死想骗他们放松戒心,这个法阵就是魔皇弄得障眼法。
不对。
魔军实力在他们之上,若是他们不遗余力发动攻击,修仙界根本不堪一击,所以根本没必要画蛇添足弄这一出。
忽然,唐渚开口道:“这个法阵中的符咒上写着复生术咒文,列阵之法是上古遗留下来的,法阵一旦开启便意味着有人要逆□□事,复活已死之人。”他脸上闪过愤恨之色,“同时,法阵周围的生灵全都变成了祭品,帮助列阵之人快速打开法阵阵眼。”
“复活死人?!”众人惊讶。
唐渚颔首:“我曾经在仙界典籍中翻看过一本书,书里记载了这种阵法,其名为元阳逆生阵法。”
云飘疾:“列阵之人是谁?他想复活的人又是谁?为何偏偏挑这个时候列阵?”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唐渚下意识说出这句话。
魔界与修仙界开战,因为云飘疾的关系,鬼王率兵助战,于是鬼域也牵扯其中,这场战争无异于本质发生了变化,成为三界斗争。
现在魔界和鬼域都没了主持大局的人,看似一切都对修仙界有利,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死伤大多都是修仙界弟子,他们自己也会以为列阵之人就藏在修仙界里。
但是……
经过一番推敲,云飘疾理智道:“但是现在情况显然和我们想的有所出入。”
“没错,这个阵法所需要的祭品远远不止这些人数。”唐渚冰冷的语气说着。“或许应该说,我们现在都是列阵之人的祭品才对。”
大家慌乱问道:“两位仙君,你们可有办法阻止这个法阵继续残害生灵?”
“难道一切都注定了,我们大家都得死吗?”
“我不想死啊!至少我们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啊?连躲在暗处害我们的家伙都不知道是谁!这样死去实在太憋屈了!”
唐渚高声道:“其实这个阵法已经告诉我们列阵之人是什么人了!”
“什么?”
“这是上古太原神族所创的法术,如今虽然早已没有上古神族,但是神族血统尚在,列阵之人要想施展这种法术,他身上必定是流着太原神族的血。”
云飘疾自言自语着:“太原神族的后裔只有一人,可是那个人已经……”他摇摇头,“不,不可能是他,他已经死了。”
“仙君想到了谁?”
“……仙界之主,仙帝。”
周围一片哗然。
“仙帝百年前不是就已经在三界中消失了吗?”
“据说仙帝神魂消散,连下凡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就不可能活着啊。”
大家七嘴八舌说起了那场大战,仙界惨状被他们说得绘声绘色,在场每一个人都不相信这列阵之人会是死去百年的仙帝。
碧椤道:“三界中人都知道仙魔大战的事,仙帝的确是太原神族后裔没错,但是他消亡于天地间也是事实,他不可能百年后活过来弄出这么一个阵法使得三界生灵涂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