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时候,真正上香的人不是嬴阴嫚,而是云飘疾。
只有恢复全部记忆的自己才会知道真相。
那会儿唐渚不记得嬴阴嫚,自然也不知道她背负的罪孽,那会儿嬴阴嫚神志不清也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到底有没有把香插进去,所以真相被他们误解了。
后来也许是时间过去很久了,云飘疾觉得这些事不值得再提了吧。
云飘疾取走嬴阴嫚手里熄灭的香,重新点燃,把炉鼎里的旧土换成新的,然后把香插进泥土中。他一语不发盯着神像,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再次把目光锁定在嬴阴嫚身上,此刻他身上浮现出杀气,右手缓缓扬起……
忽然一枚石子从门外射进来打在他胳膊上,他吃痛收手,他想出去查看是何人所为,意外瞧见远处有人走来,仔细一看竟是唐渚。
情急之下他不得不放弃杀死嬴阴嫚的计划,转而回到屋内躲在神像后面。
接着唐渚走进庙宇中发现倒地不醒的嬴阴嫚,
一切都和前世一样。
唐渚见屋内只有她一人,又见香头青烟升起,便以为给自己庙宇续香火的人就是嬴阴嫚,故而心中对她感激不尽,将她带回仙界治伤。
唐渚抱起嬴阴嫚夺门而出,飞回仙界想办法医治她。云飘疾见状,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这时隐藏在暗处的唐渚也追上去,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这个时空的唐渚和嬴阴嫚回到云渚天府后,他再次走捷径跟着进入云渚天府,赶在云飘疾上门前假装出门的样子,成功拦截住云飘疾,不让他与另一个唐渚碰面。原本的记忆中,他们从未见过面,那么这一次也不能让他们相见。
于是,云飘疾被唐渚成功挡在门外。
唐渚怕这里人多眼杂,于是二话不说先拉着云飘疾回到解苏府上,把还在兀自担心的解苏关在门外,自己则与云飘疾在屋内安静交谈。
云飘疾见唐渚脸色不断变化,一时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没有忘记把自己的担心告诉唐渚。他道:“你不能收留嬴阴嫚,她会再次伤害你的。”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立刻醒悟自己刚刚不留神说了一个“再”字,恐怕会因为这个字引起唐渚怀疑。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该如何弥补的话语,却听唐渚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知道?”
云飘疾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采。
唐渚不想插手改变这个时空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一切,也不希望一切都所变动,不过这件事说出来倒是没什么,反正也不会对时空造成太大影响。
“嗯,那些事情我都记得。”
迟疑一瞬,“真的吗?”
唐渚点点头,“我……和嬴阴嫚之间的事,我全都想起来了。”如果是这个时空的唐渚,自然记不得,今后还会再一次爱上嬴阴嫚,再被她伤害一次。不过从未来回来的自己则是把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云飘疾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他不会再对嬴阴嫚动心了。
更何况云飘疾还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呢。
“既然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你还要救她?”
“……”这个好像是没办法的事,尽管其中缘由很复杂,但他还是愿意耐心告诉云飘疾:“这个时候我必须救她,不能放着她不管。”
云飘疾顿了一下,道:“你是不是还喜欢她啊?”
唐渚抿唇一笑。
原来心上人又打翻心中那罐醋坛子了。
他抱住云飘疾,紧紧搂住他的腰,对他说道:“我喜欢的人是当年那个肯把我煮的粥一口一口全部吃掉的小哥哥。”
“你……记得我?”云飘疾惊讶地看着他。
望着那双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眸,唐渚徐徐对他说着:“我记得你,还有我很想你。”
唐渚笑了笑,扯掉他发间的绳索,为他摘下面具,轻轻抚摸他脸上刻着字的“疤痕”。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他的另一半真的是天下第一美人,而且还是他很小的时候自己为自己选择的人。
原来师傅为他做的护身姻缘符,真的很灵验,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在很早以前就在他身边了,只是自己丝毫没有察觉而已。
“或许这次回来,就是老天爷给我弥补心中遗憾的机会吧……”
224、梦魇
◎“偷换命格,此乃逆□□事。”
“若能凌驾天下,逆天又如何?”
“别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朕如何换走他的命……◎
“偷换命格,此乃逆天行事。”
“若能凌驾天下,逆天又如何?”
“别再浪费时间了,告诉朕如何换走他的命格?”
“命格与生俱来,想要命格自动脱离宿主,只得帮助这个人重生,当他重生的一刹那间可取走属于他的命格。”
“你的意思是杀了他?”
“非也,陛下。贫道的意思是:杀之,救之,还生之。”
“望道长明言。”
“他必须死,但却不能真正死去,只是“假死”骗命格消失离开他而已,趁命格剥离的时候取走,再把陛下您的命格换给他,当命格融合之时便是他再生之时……”
这些人很残忍……
竟然可以说出这般无情又无耻的话。
好痛。
浑身的骨头都快断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一次被他们从高处推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了,身上伤口好像裂开了,汗水渗进去疼得更厉害了,犹如锋利的刀片反复在上面割着似的。
真的好痛。
快受不了了。
屋子里全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远处隐隐绰绰的人影走来走去,他们一直在看着这边,那眼神犹如在看着□□裸、等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窗外微弱的光亮消失不见了,冰冷的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中侵袭过来,缠上他的身子恨不得在他身上凝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失血过多晕眩时,他还能听见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一把锤子不断落在他心上,令他快要窒息了。
“唐渚、唐渚……”
云飘疾尖叫一声,霍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涣散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深陷噩梦之中的阴霾,周围燃烧的烛火能未曾驱逐那层阴霾。
他满脸汗水,失神地坐着发呆。
手里紧紧攥着身上的被子,不断用力,浑身绷得很紧,不肯放松一下。
直到身边的人抱着他,轻轻安抚道:“没事了,做噩梦而已,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呢。”
“唐渚?”云飘疾小声念着他的名字,倒在他怀中,想在他身上吸取温暖。
唐渚用手擦去他脸庞的汗珠,问道:“你梦见什么?”
“我梦到……你被他们用琵琶钉扎穿身体……你流了好多血,无论我怎么叫你你都听不见,我看见他们一次又一次伤害你……你很痛苦……我想救你却救不了你……”云飘疾魔怔般娓娓说着。
“别担心,你已经救到我了。”
听见唐渚安慰的话语后,云飘疾非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还情绪激动地说道:“没有啊,我根本没有把你救出来!我太没用了,救不了你,你原谅我好不好?!”他捧着唐渚的脸颊,不断请求他原谅自己。
唐渚亲眼看见他陷入疯魔的样子,心里一阵阵苦涩泛滥。
“我没有骗你,你真的救了我……”
背叛仙界投身魔界,几乎人人都在唾骂他时,云飘疾努力供奉着他的神牌,为了不让供奉断掉不惜用上自己的心头血。在凡间镜中坞为他招魂,之后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保护他,甚至几次都不得不附在别人身上保护他,还不肯告诉他真相。
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人,怎么能说自己什么都没做,又怎么能怀揣愧疚反过来请求他的原谅呢?
唐渚心疼他,心疼得快要死了。
“现在我不是好好地在你身边吗?所以云飘疾,我求求你你不要再自责了。”
安抚了好一会儿,云飘疾才渐渐平复自己的情绪。
这时他才注意自己的一只手正巧搁在唐渚的被窝里,也正是这样他才发觉了异样,他问唐渚:“你的被窝里很冷,你刚刚没有睡觉吗?”
唐渚没有掩饰,直言道:“嗯,我睡不着。”
“有心事?”
“嗯。”唐渚点头,眼神有些躲避,分明是不想告诉他。
云飘疾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