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毫无区别，但比外面那个洛飘零多了几分不容忽视的邪气。
尤其他眼中漫天卷地的绝望，令人压抑到喘不过气来。
196、镜中有灵
◎这个人和他认识的洛飘零不一样，他冷得如同一块冰石。
他站在那儿，眼中了无生机，仿若他的双膝浸泡在寒馈◎
这个人和他认识的洛飘零不一样，他冷得如同一块冰石。
他站在那儿，眼中了无生机，仿若他的双膝浸泡在寒冷刺骨的冰湖中，下面则是深不可测的森寒地狱。他想从湖中走上岸，但是他拔不出脚迈不开步，因为地狱牢牢抓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
唐渚口茄目瞠，“你不是洛飘零，你是镜灵。”
此话一出，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下。
“我是镜灵，我的名字是瞿如妖。”
“是你在杀人？”
“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态，我必须杀人。”他轻声道。“这一次是为了站在你面前，我才冒险出来杀人。可惜杀的人太少了，能让自己现身的时间还是不够，我只能让你看一次我的真身，以后你再想见我就只能通过镜子才能看见我了。”
他自说自话一大堆，却没有解答唐渚任何一个疑惑。
“我一进城，你就跟着我了？”
“没错。”
那么他很疑惑，满大街的人那么多，他跟着谁不好，偏偏选择跟着自己。并且那会儿他顶着云飘疾的壳子，若是瞿如妖有事相求跟着云飘疾倒是能理解，但是后来即使知道真相，他还选择跟着，就只能说明，能帮他的人不是云飘疾而是自己。
呵，这就奇怪了。
他倒想知道瞿如妖究竟有什么事，是云飘疾办不到的，而只有自己才能办到。
是以，他问出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你选择跟着我？”
倏地，手臂上的丝线猛然收紧，勒紧皮肉下，由于他的身体原因不可能流出鲜血，所以只是衣衫裂开了几道口子而已。
“你不用给我上私刑吧，毕竟我有权利知道你跟着我的目的。”面对暴躁的怒颜，唐渚只得咽下那些想骂人的话，耐心解释着。
瞿如妖的眼珠是浅棕色还泛着金黄，动怒后，瞳孔涌上一层血雾，看着不太像是人的眼睛，更像是野兽的眼睛。他沙哑道：“无限的轮回中，我终于等到一次例外了，而你和云飘疾就是例外。”
唐渚蓦地瞳孔放大，他能说出云飘疾的名字，难道……“你真的是洛飘零？”不止是相貌相似，就连记忆也相同，这不是镜灵可以做到的。
难道他和六朝师叔一样。
宴昔的镜子复制了另一个洛飘零，无论是正在外面的那个，还是此刻出现在眼前的这个，都是洛飘零？
然而他却摇头，“我说过我是瞿如妖。”言外之意，他只是杀人如麻的瞿如妖，不是洛飘零。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和洛飘零长得一模一样？”
瞿如妖冷然笑着，“我的确不是他，因为我是他痛苦的化身。”低低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回荡着。
最后那句“痛苦的化身”中，夹杂着无尽恨意。
“我记得那天是师傅的出殡下葬的日子，我收到消息回到仙门祭拜他。”他踱步上前，“我还记得我发过誓永不踏入仙门，违背誓言便不得好死，但我还是违背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真正想划清界限的是正道，如果伪善伪正是正道，那么他就要站在正道之外。他知道仙门是正道，可惜仙门不得不庇护的人大多是自诩名门、打着正义旗号做坏事的伪君子，只因为修仙界的规矩，仙门不能与他们划清界限，所以他就只能自己划清界限了。
那时候他其实也只是一味逃避。
师傅们没有改变的规则，自己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都没去试过，所以才会许下毒誓。
后来，他是意气用事离开仙门了，但是他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自己没有相信那个人，为什么让他深陷绝望，最后逼得他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明明可以比自己过得好，未来也许如他小时候幻想那般成为一代游侠，或许百年之后，他还会干出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然后不求名利只愿逍遥于山水之间。又或许他还是很喜欢热闹，离开仙门，住在人间某座小镇上，成为千灯万户其中之一，过着悠闲的日子。
他的人生明明充满那么多可能性……
……结果都被自己的憎恶摧毁了，不光是他的未来，还有他的生命。
自从他死后，自己刻意不再想起他，以为时间一久，这个人就会在自己的记忆里慢慢淡出，可是他错了。
瞿如妖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咬牙痛苦说道：“他不该死，该死的人应该是洛飘零才对，是我错了……”
他颠三倒四的说着，唐渚能猜出来他说的“他”是殷怜取，但是后面为什么一会儿说洛飘零该死，一会儿又觉得是自己的错？不过他此刻半清醒半疯癫，情绪很不稳定的样子，令唐渚的心蓦地揪起。
为了让他冷静下来，唐渚轻言细语道：“不是你害死殷师兄的，是庄鹤师兄害了他，你不应该这么折磨自己。”
对！都是庄鹤！
“那天我拜祭了师傅，离开仙门时肖雪痕的人引我到殷怜取坟墓前。”他缓缓说着。“我当时没有生疑，我知道他的确是肖雪痕院子的人，也以为真的是肖雪痕要见我，所以我没多想就跟着去了。去了之后我才知道等在坟前的人不是肖雪痕，而是庄鹤。”
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桩事。
当时大家伙都在忙着处理六朝的后事，没想到庄鹤趁山门无人看守偷溜进来，设计陷害洛飘零。
唐渚更心惊的是，庄鹤早已失踪很多年了，这些年不止是他没听说过庄鹤的消息，就连师兄们也都不知道庄鹤的消息。当年，他们很不耻庄鹤的卑劣行径，于是和他断绝师兄弟情谊，师傅也逐他出去，不许他再出现在珞珈山上。
庄鹤离开仙门前，他就已经是修仙界中的佼佼者，很多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若非心术不正，他的造诣应该远超师兄们。
再说了，当年师傅也没有废除他的根基。照理他应该不至于混得这么差，不至于听不到关于他的一点消息，除非……
是他故意不愿意让任何人听到有关自己的事。
于是，那些年他们也渐渐淡忘了庄鹤。
听林师兄说，即使是到了每年为殷师兄扫墓的时候，他们也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谈，都不想再回忆当年的惨事。
瞿如妖：“庄鹤告诉我无心阁可以复活殷怜取。”
唐渚皱眉，“复活？”是宴昔让殷师兄复活过来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殷怜取不是转世，而是直接复活，他就是真正的殷怜取？！开心不过一瞬间，唐渚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对劲。“殷师兄死了这么多年，他的尸身早已化成一具白骨，怎么可能复活过来？是庄鹤骗你吧？”
“他没有骗我，宴昔真的复活了殷怜取！”瞿如妖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身躯也跟着微微颤动起来。他发狂地笑着，“我亲眼看见殷怜取从镜子里走出来。”
“从镜子里走出来？”
一瞬间，唐渚恍然明白了。
从来都不存在什么转世，那个人也不是殷怜取，他只不过是宴昔弄出来的幻影，就和六朝师叔一样。
他想挣脱丝线，无奈这些丝线不仅没有松开自己，反而越缠越紧。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被绞碎，最后变成几张碎纸片，他停止挣扎。
“洛飘零、不，应该是瞿如妖，你被宴昔和庄鹤骗了，那个人不是殷怜取，他只是一个幻影，他没有生命！”
“他有生命！”瞿如妖眼中的血雾越来越浓厚，脸上甚至开始浮现出好几道妖冶的纹路。他发狂地吼道：“他有温度，也有心跳，他不只是简单的幻影！他和师傅的幻影不同！”
瞿如妖疯狂的表情令唐渚心底一颤。
惊悸的同时唐渚也想起，师傅当日也是执着留下六朝的幻影，他说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舍不得。师傅对六朝师叔有太多遗憾了，所以哪怕明知是幻影，他也舍不得将他推远，这是他的自我救赎。
所以，对于洛飘零来说，也是一样的。
唐渚又道：“你为什么后来变成了瞿如妖？还有你之前说的无限轮回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