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人一抬眼看向唐渚,平静的面容瞬间破裂,他们尽管竭力维持面色,但眼中的惊慌还是让唐渚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为何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有何不妥吗?”
其中一位问唐渚:“你是禾熙舫的人?”
禾熙舫?
这又是什么?
一个瞿如妖还没弄清楚,怎么又钻出个禾熙舫?
一个接着一个疑问占据唐渚的脑子。
他道:“我不是禾熙舫的人,我今日才来到堕泪碣。”
“哦。”
听到他的话,这三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刚刚听你们谈到什么瞿如妖,我有些好奇,所以过来问问。”
青衣男人做了个请他入座的手势,随后说道:“兄台今日才来所以有所不知,堕泪碣从古至今城里一直有瞿如妖存在,但凡城中有人落泪,瞿如妖就会出现杀了落泪之人。”
唐渚吃惊,“那城里的人想活命岂不是要记住千万不能落泪?!”
“正是如此。”
碧椤听见了,忍不住插嘴:“应该有例外吧,比如婴儿怎么办?婴儿一出生都会哭啊。”
“接生婆有办法让孩子们不哭的。”
“城里有鬼,你们怎么还敢住在城里啊?”
“唉,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正对唐渚的那个小胡子说道。“瞿如妖只杀落泪的人,只要不哭一切平安。”
另一个男人啐道:“哼,你欺负小兄弟是外地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说实话是吧?”
小胡子怒了,“我怎么没说实话啊,这就是事实嘛。”
“你才不是不怕瞿如妖留在这儿呢,你是为了禾熙舫里的仙子姑娘才不舍得离开堕泪碣。”
“哼,你们还不是一样!”
唐渚见他们吵得热火朝天,连忙打断他们问道:“什么是禾熙舫?”
“大半年前,江边忽然出现一艘几层楼高的楼船,楼船里供所有人吃喝玩乐,只要你能拿出一百两银子就可以在里面待上一整夜。”
唐渚暗暗翻了翻白眼,还以为是什么神秘的地方呢,原来就是销金窝和温柔乡啊。
“你们方才为什么会认为我是禾熙舫的人呢?”
青衣男子指着他的衣裳,“你的衣服让我们都以为你是来自那里的。”
唐渚明白了,这么说来,那个什么禾熙舫里面是彩色的。
等等,好像哪儿不对劲。碧椤想起是什么后,急忙问道:“你们刚刚以为他是禾熙舫的人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害怕啊?”
“能不害怕吗?”青衣男子叹气。
唐渚和碧椤对视一瞬,知晓他这是话中有话。
都没吭声,静静听青衣男子说着:“堕泪碣从存在起就只有黑色和白色,几百年不少外人进入带来了不少其他色彩,但只要在城里住上一夜,所有的彩色都会被剥夺走。”
“唯有禾熙舫不一样。”
“起初大家都以为禾熙舫只会辉煌一日,一日之后就会大变样,谁知到了第二日禾熙舫一点变化都没有,直到现在都还是好好的。”
183、瞿如妖
◎“的确很奇怪,不会是禾熙舫里藏着妖怪吧?”唐渚揣测道。
小胡子一挥手,“瞎说话,禾熙舫里没有妖埂◎
“的确很奇怪,不会是禾熙舫里藏着妖怪吧?”唐渚揣测道。
小胡子一挥手,“瞎说话,禾熙舫里没有妖怪,只有一位比天上仙子还美的女子。”
他两眼春波荡漾,明显是色迷心窍了。
这堕泪碣有点意思,先是城里没有一丝彩色,后来有一只不喜欢人落泪的鬼作祟,再然后就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禾熙舫……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说不定那个什么仙子就是勾男人魂魄的妖怪。
唐渚试探的口气问道:“你们没怀疑过禾熙舫和瞿如妖之间有什么联系?”
“何意?你是怀疑瞿如妖藏在禾熙舫里?”小胡子瞪圆双眼。“这绝不可能,早在禾熙舫来这里前就已经有瞿如妖的传闻了。”
唐渚点点头。
说得也对。
按照先后顺序,这两件事的确是八竿子打不着。
碧椤悄悄伸手掐了唐渚一把,“你管那么多干嘛?别忘了我们只是路过,明天天一亮就离开了。”
“你忘了我说过宋师兄在这里。”唐渚道。“他就是因为遇到棘手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回师门复命,天意让我们来到这里,我岂能坐视不管啊。”
“你该不会是想帮忙抓鬼吧?”
“正有此意。”
“你现在知道你那位宋师兄身在何处?”
“不知。”
“切,连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说大话要帮忙。”
“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真是的,交朋友最容易做的事情就是从对方口中打听事情。
不认识之前聊天叫八卦,八卦聊完就成了朋友,成了朋友就更加可以光明正大的打听想知道的事了。
唉,也难怪,谁叫碧椤是鬼,不懂凡间的人情世故呢。
唐渚冲碧椤挑挑眉毛,转头问三个男人,“你们认识宋沉璧吗?”
“宋沉璧?”他们微蹙眉头努力回忆着,随后漠然抬头齐声道:“不认识。”
碧椤嘲笑,“呵,你现在问了才知道自己是白费心机了吧?”
“去!”
宋沉璧一向低调,没人知道他也很正常。不过他都在这里半年了,不可能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没有。
唐渚灵机一动,蹬着椅子踩上桌,在客栈里高声喊道:“大家请听我说,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宋沉璧的男人?!”
一片沉默。
“算了吧,你就是把房梁喊塌,也不可能有人站出来的。”凉凉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环顾周围食客脸上冷漠的表情,唐渚悻悻地从桌子上跳下来。
看来,真没人认识宋师兄啊。
唐渚失意地倚着方柱,再一次感受到迷茫和无助。
这时,屋里满是烟雾,大家都被呛得不停咳嗽,还有的用袖子扇风想驱散烟雾。
“这是怎么回事?哪儿冒出来的烟啊?”有人大声质问道。
还有人眼尖,瞧见这些烟雾是从布帘后面飘出来的,那帘子后面就是厨房,定是厨房里什么东西着了火,才会弄出这些烟雾。
客栈老板也看见了,于是赶紧叫人去后厨看看,随后里面嘈杂声响成一片,隐约还有水声响起。
接着远处有人尖叫起来,大家闻声看去,有名妇人打扮的女子表情惊恐地不停往后退,中途不小心绊倒椅子腿摔倒在地。
有人好心扶起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双目瞪大,指着对面依旧坐在座位上的丈夫,说道:“他、他哭了。”
她刚一说完,其他人都起身纷纷逃离那里,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生怕会被他们连累似的。
诡异的是那个丈夫从他妻子摔倒到现在一个字没说,脸上还依然保持笑容,嘴唇微张在说什么似的。
老板壮起胆子轻轻推了推丈夫,丈夫的头和身子分家落进汤盆中。
看见这骇人的一幕,众人都吓得六神无主了。
老板倒是镇定,叫来小二拿块布把人头抱起来交给妇人,接着强挤出笑容招呼其他人继续回座位上吃饭。
更诡异的是大家真的很听话,都乖乖坐回去了。
这些人明明都吓呆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客栈里?唐渚实在想不通。
小胡子透过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道:“你不用感到疑惑,这些事大家都见惯了,死亡来临那一刻的确让人害怕,但是很快就会过去的。”
“有人莫名其妙死在面前,大家也不害怕?”
小胡子:“谁说他是莫名其妙死的?你好好回想一下,他脑袋掉下来之前眼角是不是泛着晶莹的泪花?”
“……好像有。”唐渚顿了一下,回答道。
之后不用小胡子解释,他就明白了。刚刚屋里烟雾很大,那个男人应该是被烟熏得流泪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瞿如妖杀人啊?!
唐渚把空碗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慢慢后移过去,回到碧椤身边:“你刚才有没有看见瞿如妖?”
“没有。”
出事前后碧椤一直都有很仔细地观察每个角落,可是没有看见烟雾弥漫的屋内多出任何一个身影。
唐渚惊了,“什么情况?居然连你也看不到对方?”他沉吟一瞬,“难道那个瞿如妖比你我还要厉害,杀人的时间比眨眼的时间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