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渚的疑问令祝扬脸色微变,“你误会了,是我希望你以后成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不会辜负姐姐的在天之灵,正好有一日我带你进宫拜见郑皇后时她就让我带你去仙门拜师。”
“哦,原来如此。”
两边城墙插着黑旗,四周都是巡逻守卫,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变故导致许多守卫出现在城中。
其中有守卫瞧见他们的轿子,立马上前检查,捞起帘子一看是祝扬赶紧站直拱手行礼。
祝扬问道:“你们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一听祝扬发话询问,那人顿时额头渗出冷汗,他小心翼翼回答:“回大人的话……还没有。”
空气沉默了几秒。
祝扬深吸一口气,才冲他摆了摆手,“继续搜查,如果找不到人,你们就等着被秦王处置吧。”
守卫面色惨白,宛如听见惊天噩耗一般,连走路的姿势都是一步三颤,让人禁不住担心下一秒他就倒下了。
“唉,再找不到人,秦王怕是会大发雷霆啊。”祝扬扶额叹息。
城里都找了好几遍还是没发现犯人踪迹,难不成他插上翅膀飞出城去了?要真是这样,怕是过不了今晚一群人都要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唐渚不解舅父为何如此焦虑,是以问道:“秦王发怒很可怕吗?他会怎么惩罚这些守卫?”
祝扬张口欲言,但不知想起来什么又闭口不言了,他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的秦王更是今非昔比,我是秦王的太尉我的血注定会为他流在战场,而其他人的血就不知该流去哪里了。”
“您的意思是……”唐渚心脏骤缩,“秦王会杀了他们?!”
祝扬缄默。
祸是他自己闯的,不能让无辜之人为自己牺牲。
唐渚立马向他跪下,“舅父,这件事是我做的,您把我交给秦王吧。”
祝扬一惊,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唐渚,“你胡说什么?会丢命的事你怎敢乱说?!”他以为是唐渚怜悯无辜的守卫,才会这样说好救下他们的生命。
但他想错了。
唐渚见祝扬不信,不得已发起了毒誓,“舅父明鉴,我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否则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祝扬颤抖地指着唐渚,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是万万想不到秦王这会儿在满城通缉的人就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的亲侄儿。他该如何是好,难道要把他交给秦王,这样不就等于是他亲手将他推上绝路了吗?
以秦王的性格一刀砍了他都算是仁慈。
在秦王看来,破坏赐福仪式等同于蔑视皇权,无异于造反,这种“包藏祸心”的人不仅该杀,还应该凌迟处死。
祝扬越想越怕,他反手一巴掌打在唐渚背上,低喝一声道:“唐渚你是没脑子吗?连这种事你都敢做,说,你背后是不是有人唆使?!”
事到如今,唐渚再也不敢有所隐瞒了。
“是……公子胡亥。”
祝扬瞳孔微微放大,“公子胡亥?!”
这就难怪了。
原来是胡亥在背后唆使唐渚。
想来也是,唐渚是第一次回到咸阳城,他没理由去刺杀天官,也没理由向秦王挑衅,但是胡亥有理由。
朝中谁都知道公子胡亥任性妄为,还处处与天官过不去。
不管今日胡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付天官,唯一肯定的是唐渚被他利用了。此事一旦被秦王知道,胡亥是可以有无数借口推卸责任,但唐渚最终难逃一死。
这时,城楼上“砰”的一声响起。
一簇簇烟花升至夜空绽开,霎时间照亮整座咸阳城。
“天官大人赐福了!”
“天恩浩荡!秦王圣明,天官大人圣明!”
欢呼声此起彼落,从街头一直响彻到街尾,一声声惊叹朝更远的地方扩去,久久不曾断绝。
祝扬听着外面不同的声音心情压抑到了极点。
过了许久,他才道:“记住,今晚赐福夜你与我一直在一起,从未见过公子胡亥,更未接近过銮驾。”
唐渚听出祝扬这是在包庇自己,也明白祝扬这般讲给自己听的用意为何。
“舅父,您能不能救下那些无辜的人。”
祝扬叹息,眺望在城楼上俯瞰山河的君主,情不自禁说道:“拜了仙师,修了仙法,倒也修了一颗仁心,若是秦王也能亮出仁心该多好。”他说完又看向唐渚,对他说:“我会向秦王求情的,你……不用担心。”
147、知琴
◎祝扬是当朝太尉,他有两位夫人,大夫人李风轻李氏出身名门,二夫人柯挽香柯氏是位才女,李氏生下一子,名唤祝少……◎
祝扬是当朝太尉,他有两位夫人,大夫人李风轻李氏出身名门,二夫人柯挽香柯氏是位才女,李氏生下一子,名唤祝少庸。
一家四口祥和美满,当之无愧是贤良世家。
可惜的是祝少庸是家中独子,生来有点痴傻。祝扬常年打仗在家中陪伴祝少庸的时间不多,幸好两位夫人齐心协力将祝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们为祝少庸创造了很好的生活环境,让他日后衣食无忧。
唐渚跟随祝扬进入祝家见到了大夫人和二夫人,两位夫人都是慈善之人,大夫人话不太多,倒是不忘让二夫人为唐渚整理出一间干净的房间让他住下。
二夫人亲自带唐渚去了房间,路上还跟他说了一些咸阳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将唐渚领到房间去后,二夫人带着她的丫鬟就离开了。
唐渚在房中休息时还在回忆方才的事。
李氏既是大夫人,祝扬不在家时定是她在打理上下,二夫人地位次于她,自然许多事也是听从大夫人的吩咐才去做的,以安排客房这件事就可以推断出这点。
他相信自己的舅父不会是见异思迁的负心汉,做不出宠妻灭妾这种违背纲常之事。
但是真的很奇怪,李氏身为大夫人,身为正室,为何对待自己的态度如此冷漠呢?
记得自己去仙门前,舅父已经娶李氏过门了。隐约记得自己刚到舅父家中,对一切都感到很陌生甚至无从适应,好像有一位很漂亮的姨姨经常来找他玩,买些吃的哄他开心。虽然过了很多年,那位姨姨的面容记不清楚了,但他很确定李氏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姨姨。
再次相见,就算李氏和自己没话说,也不该用冷脸示人啊。那种感觉很明显,李氏一见到他周身的气息降了好几度,虽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但是她柔和的面孔下满是对自己到来感到不喜。
难道他曾几何时,无意中得罪了李氏?
还有从进门到现在他还一直未曾见到少庸哥哥,舅父也没主动提起少庸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一阵敲门声将唐渚吵醒。
“进来。”他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披上外衣去开门。
清欢端着铜盆推门而入,笑盈盈道:“唐少爷,你起来洗把脸梳洗一下,就去后院用早膳吧,老爷和两位夫人正在等你呢。”
清欢是二夫人的丫鬟,机灵懂事,二夫人特地派她来伺候唐渚的起居。
唐渚一听舅父他们已经在等自己了,赶紧从清欢手里接过温热的毛巾擦脸,胡乱抹了两把就丢回盆里。从镜子前拿起束发带叼在嘴里,一边束发一边去勾床边的衣服,结果越弄越手忙脚乱。
“呵呵,你不用那么着急,少庸少爷也还没过去呢。”清欢见他被衣服缠住了,立马上前解救他。“少庸少爷这会儿还在听高先生讲乐曲,我须得过去叫他一声。”
忽地唐渚想起后半夜,迷迷糊糊间自己听见一阵美妙的琴声,似乎是从后院南面传来的。
“清欢,那位高先生就住在南面院子里吗?”
“对啊,你怎么知道?”
“昨夜我听见琴声了。”
“哦。”清欢露出几分怜悯之色,“一定是高先生又在思念自己的故乡了。”
唐渚困惑,“咦?这位高先生不是秦国人吗?”
“他是燕国人,燕国灭亡,他被秦王抓来的。”
“为何抓他?”
“据说他是燕国最有名的琴师,秦王喜欢他的乐曲,特意没有杀他将他留在宫中,不知一年前在宫中犯了何事,秦王气得扬言要将他五马分尸,老爷不忍高先生英年早逝于是冒死劝谏才打消秦王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