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渚慢慢悠悠放下杯子，“小夜啊，要不你还是考虑一下换套当地人的衣服，你实在太显眼了。”把别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这边来，还调查收集个毛线情报啊！
偏偏戚匪夜脑回路没同步，还傻乎乎说道：“唐兄，我这衣服没脏也没破不需要换啊，再说了，我和你不一样我穿不惯这里的衣服。”
不一样。
很好，这个理由很充足。
自由的灵魂就是这样放荡不羁嘛。
唐渚捏着杯子边沿的骨节有些泛白，他在尽量忍耐，忍耐别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们的目光也就算了，还要忍耐这个没眼色的家伙，尤其是后者真是气死他也！
他很是怀疑带着这个蠢货一起真的能救出人吗？
突然戚匪夜眼神一动，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唐渚一秒恢复状态静心凝神听见身后那桌的两个男人正在聊着关于真仙的事。
今晚……真仙……帮大家……
这里人多嘴杂说话声、吆喝声、咀嚼声应有尽有，后面那俩人说话声音全都没淹没了，唐渚隐约只听见这么几个词，其他什么都没听见了。
“喂，你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吗？”
戚匪夜苦着脸，“唐兄，你离得最近，你都没听清楚我怎么可能听清楚呢？”
“……”就知道你一点用都没有。
唐渚扶额，显然已经对眼前这个蠢货再无任何一丢丢期待了。
这时小二热情地把他们点的菜端上桌，说了几句吉祥话就去忙别的了。
俩人正吃着饭，戚匪夜蓦地停下挑菜的动作，迅速咽下口中的白米饭，像是回忆起方才听到的对话大喊大叫起来：“唐兄……”他这动静可谓吓人，别说其他吃饭的人被他吓了一跳，一向自诩艺高人胆大的唐渚也被他吓了一跳。
幸亏唐渚反应快一把捂住他的嘴，用眼神暗示他小点声。
“呜呜。”被捂住嘴的戚匪夜说不出话来，只好慌乱点着头。“汤兄，吾吱啕了。”
唐渚拿开手，一脸嫌弃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
戚匪夜：“……”
“咳咳，对不起。”戚匪夜咳了两声清清喉咙，说道：“唐兄，你听见他们刚刚提起真仙了吗？”
“嗯？你也知道苏家村出现真仙的事？”唐渚有些惊讶。
这年头消息也长翅膀了，连离这里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道观都知道这件事了？！唐渚定神瞥了戚匪夜一眼，腹诽道：果然这小子出现在这里不单单只是为了救人这么简单，原来他们也得到有人假冒真仙的消息了。
戚匪夜颔首，“不瞒唐兄，我此次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打探虚实。”
“你们想保护他？”
“他身份若是假的且在苏家村兴风作浪，我自当秉承门规为民除害，若他是真的，我便要回去禀报师傅派人好好保护真仙。”戚匪夜话语停滞片刻，又道：“其实我之前有听到传言说仙门里住着一位真仙，但只是听说而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唐渚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口风故而一笑，用嗔怪的语气说着：“既然你都知道是传言了还要相信，让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
好一个四两拨八斤，不回答的同时也没有得罪人。
戚匪夜吃了瘪，气氛稍稍有些尴尬，为了找回面子硬撑着说道：“你有所不知，我们道家开山祖师是天上的一位仙师，代代弟子谨记知恩图报，上四代师祖留有遗嘱：若是遇见真仙，自当竭尽全力护他周全帮他重建仙界，恢复仙界往日的风采。”
“嗯，我之前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你们脑子进水了。”
“你！”戚匪夜拍桌而起，怒目而视，“唐兄，之前我敬重你才不与你计较，但你为何要出言不逊辱我师门？！”
“说你脑子进水还不承认，因为敬重我才忍我。”唐渚悠闲地端坐在位置上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戚匪夜带来的压迫感，手中一双细长的竹筷敲击着碗壁，每一下音质相同没有一丁点变化。“人辱你，你敬人，不觉得可怜又可笑吗？我骂你鄙视你，你大可骂回来，也可以鄙视我，干嘛事事都得忍着？不怕憋在心里憋出毛病啊？”
唐渚：“我之所以说你们都脑子进水，是因为觉得你们很可笑，你们居然以为一个真仙就能重新创造一个仙界，你们当仙界是水灵灵的大白萝卜，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种吗？”
“不是的。正因为我们知道一位真仙能力有限，才会四处打探真仙的下落，希望他们缔造新仙界然后重归仙位。”
“如果这就是你们的想法和计划，那我只能说你们实在太幼稚了。”
唐渚把他摁回椅子上坐好，循循善诱道：“我们在这里争论这些其实没什么意义，当务之急我们是不是得去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真仙的来历呢？等确定他的身份后我们再说此事也不迟啊。”如果忽略掉他眼中的讥笑，恐怕还真以为他是在为大局着想才不跟戚匪夜继续争论呢。
“啊，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火气上头忘了正事。”
唐渚看着戚匪夜的脑袋暗自偷笑，语言果真魅力无限，稍稍软点语气再说几句好听的，对方就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还反过来给自己道歉，让自己占便宜。
看来遇到一个笨蛋，也不是没有好处嘛。
就是不知道帮忙打架的时候好不好使了。
“方才我听见真仙今晚要搞事情，不如我们晚上再行动如何？”
“好，一切听凭唐兄安排。”戚匪夜一口应道。
日落西山，天色已晚。
他们从中午就在客房床上躺到现在天黑，俩人眼睛睁着毫无睡意，估摸着躺了已有四个时辰了，躺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唐渚下来活动活动筋骨，伸伸懒腰。
“天哪，总算是等到天黑了！”
戚匪夜：“唐兄好精力，没有休息照样生龙活虎。”
唐渚扯了扯嘴角，“你不也一样嘛。”他嘴上客套一番，心里直想吐槽：要夸人就不能夸点与众不同的吗？就算是有意讨好也得符合事实啊，当心立马被现实吊打一耳光啊。
他打开窗户从二楼向下望去，瞧见街上有不少人提着灯笼往同一个方向赶去。
“好了，村民们都在朝外走了，我们也得赶快行动了。”
他们离开客栈尾随村民们来到一座僻静的山上，伏在草丛间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迷离灯火重重掩映，村民们神情肃穆地放下手中的灯笼站在那里，眸中毫无光亮犹如树木一般。
唐渚目睹此情景心中揣测：这有点像中了傀儡术的样子，难道真是言有昭在暗地搞鬼？
“好奇怪啊，他们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啊？”
“我哪知道，要不你跟他们站一起去，说不定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别开玩笑了，唐兄，我跟你说认真的。”
唐渚撇嘴，“他们也许是在等那个所谓的真仙现身呢。”
一阵冷风刮过，灯笼中的光芒有一瞬微弱，地上拖长的上百道影子也开始晃动，诡异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山谷。
“啊！”戚匪夜好像看见了惊人的东西，霎时间惊呼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张望，那些村民们还是和之前一样表情木讷，根本没人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位置。他呼出一口气，说：“唐兄刚刚可有看见村民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怎么了？”唐渚一头雾水。
“我看见刚刚灯火熄灭的一瞬间，他们的眼睛散发着红光。”
唐渚闻言再度看去，村民们眼睛除了无神并无其他异状，更没有戚匪夜所说的红光。
他问：“小夜，你眼睛没问题吧？”
“……我眼睛没问题，唐兄，你可以百分百相信我。”
既然没有看花眼，那么就证明这群村民身上真的有古怪。方才戚匪夜说看见他们眼泛红光，一般泛红光只能说明两点：一是练功走火入魔，二就是他们是妖怪。
苏家村就是凡间一个小村庄而已，虽说他们身体好但却没有一个根骨极佳可以修炼法术的人，所以不可能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既然确定他们是人那么自然也能排除后者。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这里有人不知使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正在将整个村子的人妖魔化。
俩人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都看见了惊骇之色。
“真仙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