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证词完美地避开了于建宇的问题,陈述清晰,包括财务信息的部分和判断,甚至比她昨天说得更加详细和专业。
难道陈与同也懂财务?她放下心中的问题,在证词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最近你和于建宇还是少接触,明白么?”陈与同严肃道,他必须用这样一幅表情来抵挡所有外界的纷扰,那些毫无用处的感情,尤其是怜悯。
他看了许雯一眼,就明白了她对于建宇的感情。起初他唾弃这样的盲目,无非是看上了于建宇的皮囊和财富,还能有什么?
陈与同经历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案件之后,早已不信人间有什么真情,这一次他有点不确定。
许雯恍惚间居然从陈与同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温和,她点了点头。她明白,她和于建宇的关系越简单疏远,她的证词就越可信。可是,一切真的会顺利解决么?
她想到昨晚与建宇说,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瞒着她,他已不再只把她当做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而是可以共同面对人生困难的战友。不见面,并不会对这份由信任守护的感情造成任何影响。
“李总,没什么事我先撤了。”陈与同收了文件,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不过最后需不需要许雯去趟检察院,就得看薛大律师的手段了。”
李胥没说什么,等陈与同离开后,又对许雯说:“这个月开始,华北区的财务报表你交给陈薇来做,你去配合吴晓静做大合并吧,我已经跟她说过了。”
许雯不知所措,她原本想着,至少每个月还有一次见面的机会,看来不管是于建宇,李胥还是陈与同,都做了万全的准备。她没有任何与于建宇联系的必要了。
“你放心,等这件事解决了,你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岗位,跟着吴晓静多学习吧。”李胥语重心长地说。
许雯默默从李胥办公室出来,煎熬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最怕的不是有多少困难在前面等你,而是未知的一切。
于建宇周末回了趟父母家里,把许雯买的燕窝交给老太太。
“你怎么能让许雯这么破费呢?”老太太话虽这么说,眉眼之间却全是喜悦,:“今天她怎么没一起来家里啊?”
看着于建宇沉默,老头老太太俱是心里一沉:“怎么?你把人家姑娘给惹生气了?”
“没有,那我哪儿舍得呀。”于建宇转换了一下心情道:“本来这事也不想说出来让您两位操心。”
他把许雯当初是如何发现朱旭的问题、两人又是如何走到一起、到现在自己正在接受调查,许雯要提供证词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爸妈。
“那姑娘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听了这些,不免为许雯担心:“她得多害怕呀。”
“那您可小看人家了。”于建宇笑道:“妈,您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不会让她有任何闪失的。”
“不过,估计下周,检察院也会有工作人员来咱家取证的,您和我爸正常提供他们需要的资料就行。”于建宇很惭愧,自己这么大人了,最后谁也保护不了,反而得让爸妈和许雯都为他担惊受怕。
“我们没事,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他们也不是头一回上门了。”老头叹了口气:“建宇,这事还是你做的不对。”
“您教育的是。”于建宇此时只能低头认错。
他想到一周以来,自己提交各项银行流水、开支明细里面居然一条给许雯的转账记录都没有。
她才是清清白白,在一起那么久,除了一个包,其余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给她买过,吃饭也不过是偶尔去趟最普通的饭店。
等这事结束了,要好好待她,于建宇暗暗想。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不是flag
下一章高甜预警
25、无微不至
◎你们俩真恶心◎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北京市已开始供暖。许雯却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她还没有适应,工作和生活中没有于建宇的状态,初冬的寒气让她身体发冷,心里则是空荡荡的。
“你这么早就穿上羽绒服了?”到了办公室,吴晓静看到许雯裹得严严实实,罕见地关心了她一句。
“嘿嘿,晓静姐,这个羽绒服穿了好几年,已经有点儿跑毛了,没那么暖和,所以现在穿也不热。”许雯本打算双十一采购一件新羽绒服,但她很快发现,还完房贷后的月工资只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
吴晓静那边听完许雯的絮叨没了下文,许雯有点尴尬,人家只是随口一问,自己还这么殷勤。
不过她现在有点理解了李胥的安排,如果还继续做华北区域的核算,她肯定会忍不住,找各种借口联系于建宇。
虽然她偶尔也能从苑丽娜那里得知一些于建宇的日常,但最重要的事情,还在过程中,没有结论。
许雯这一个月以来被吴晓静安排了满满的工作,每天除了中午吃饭,连上厕所都得抓紧时间。
指导许雯的时候,也总是很不耐烦,弄得许雯每天的神经都紧绷着,几乎濒临崩溃。
而吴晓静却冷眼看她在一边忙碌,常常悠闲地喝着咖啡,肆无忌惮在上班时间刷着网页。
另一方面,这让她没有心思去惦记于建宇。她竟然有点感谢吴晓静,并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症。
到了下班的点,吴晓静准时打了个招呼就走了,留下许雯一人独自奋战。等她下了班,十点多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初冬的寒风突然凛冽地刮起来。
她往家的方向走去,被风吹得有点儿站不稳,和寒风一同袭来的还有一股莫名的孤独感。
回到家就好了。许雯在风中东摇西摆朝小区跑去,进了单元门,到了家门口,手和脸冻得失去知觉,费了半天力才按开密码锁。
家里暖气的热浪扑面而来,许雯的眼睛湿润了,不知道是冷热交替的应激反应还是被风吹出的泪花。
许雯开了灯,脱下羽绒服,扬起一阵绒毛飘在空中,像细雪,氤氲着一种浪漫的寂寥。她想起中午的吃饭的时候,苑丽娜不住地替她拂去飘散的羽绒,唉,是应该买一件新羽绒服了。
然后她看到沙发上放着一个体积不小的纸盒,她走过去,拆开包装。
那是一件崭新的、厚实的白色派克羽绒服,长度及膝,她拉开拉链套在身上,大小完全合适。许雯感到从身体到四肢逐渐蔓延的温暖,像是在他的怀中。
于是心里百般构筑的那道抵挡思念的堤坝轰然倒塌。她站在那里,感觉到自己开始流泪,又猛然想起不能把眼泪洒在这件洁白的新衣服上,她颤抖着,立刻从茶几上抽了几张面巾纸拭泪,同时用尽力气忍住哭声。
“我好想你呀。”许雯呜咽道,对着空气,手里的那几张纸早已被眼泪和鼻涕湿透,缩成小团。
她擦了又擦,可是泪水仍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哭得喘不过气,因为热脸上通红,额头上冒出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平静下来。脱下那件衣服,洗了澡,沉沉睡去。
“于建宇,你自己天天穿的人模狗样的,你们家许雯的羽绒服都快没毛了。”吴晓静今天早上给许雯安排完工作就溜达到12楼找于建宇。
“就这事你特地跑过来一趟?还喝之前那个豆子?”于建宇刚结束视频会议,他摘了蓝牙耳机,又叫方宇给吴晓静来杯咖啡。
“现在不是发短信打电话都不方便么。”吴晓静随意在会客沙发坐下:“你的事还没解决呢?”
“快了,这事速度慢不是坏事。”于建宇笑道:“你现在这么清闲了?不会把活都交给许雯了吧。”
“要不然呢?好不容易来个还算上道的。”吴晓静接过方宇递来的咖啡:“你可别心疼她,我这也是为了她好,省得她每天魂不守舍的。”
“我说什么了我?但凭吴总安排。”于建宇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少来这套,咱俩可没什么交情,不过听李胥的安排罢了。”吴晓静有点儿意味深长:“不过我说,你呀,不该打听的事少打听。”
“您这话什么意思?”于建宇本就心怀鬼胎,装糊涂的本领却炉火纯青。
“以前负责华北区域的核算经理怎么走的?你忘了?”吴晓静品着咖啡,头也不抬。
“你这好的不学,人家安插间谍的下作手段倒是用上了?”她瞟了于建宇一眼,弄得于建宇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