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番话,苏舒开始怀疑这个贺兰鸢了,不是说她很厉害吗?为什么不能治好初晓?
“也许是你能力不够。”
看见苏舒质疑的目光,贺兰鸢怒了,“我正因为自信自己的能力,所以我才这么嚣张连坐牢都不反抗,因为我知道我走得掉,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苏舒蹙眉,怎么又从治病扯到她坐牢的事情上去了?随即不善地问道:“那你得出的结论是……”
他话音刚落就被她接上了,“我怀疑她有人格分裂症,并且那个人格十分健全还在抵抗我的治疗。”
苏舒眼神一凝,他清楚初晓的确人格分裂,虽不清楚是不是如她所说是那场车祸造成的,但他接触的那人格并无异样,应该不会这样做。可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大概也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他只好不动声色地问贺兰鸢:“你确定?”
“不确定。”她爽快说出这么一句话,的确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我有给她做过心里辅导和暗示,结论没有结论,兴许是我多想了,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我只好催眠她的感官。”
“催眠感官?”
贺兰鸢侧身从架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看看,知道他理解不了于是解释,“她的情绪很敏感,所以我尽量催眠她忽略自己的情绪,让她免受接受不了的刺激,再加上药物辅助是好转了没错,但这种方法不能使用第二次。”
“为什么?”
“使用的话会抵消之前的催眠,从而把情绪无限扩大,她内心里深藏的东西一次性全部爆发出来她会受不了的。”
这样的治疗方法……根本是自掘坟墓,难道以前她也是这么给初晓治疗的吗?太过分了!苏舒怒了,“原来你的治疗只是让她一再压抑自己?!你根本就治不好她!”
面对苏舒的愤怒,贺兰鸢反而平静了,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清冷,“别否决全部,至少她好好生活过一段时间不是吗?”
“那现在怎么办?”
他看了眼饮水机下面放着一叠杯子,起身拿了一个,水刚接满,就见屋里的灯闪了一下。他动作一颤,手里端着的水杯打翻,滚烫的水泼在他的手背上,他咬紧牙关忍着没出声。
贺兰鸢看了看他烫红的手背,去厨房接了一盆冷水,给他泡泡手。这杯水在这时候翻了,想来他心里此刻也翻了,不过该说的她还是要说:“如果你舍得她受苦,我可以……”
“不用说了,你给她治吧。”
她眉毛一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地同意了,还以为会让她多费唇舌呢,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她抬手把书放回去,打个响指,“OK,既然你没意见,就从明天开始吧……”
苏舒上前直接抱着初晓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卧室,将她的外衣和鞋脱下,放到床上后,又给她盖上了温暖厚实的被子。
初晓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那里一言不发。
苏舒想说什么但看到初晓的表情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说道:“初晓,没事了,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初晓没有反应。
苏舒没有再说什么,拿起那件外衣,起身走到门后又恋恋不舍的回了一下头,最后看了一眼初晓后,才轻关上门离开。
初晓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望着无尽的黑暗,而那黑暗中似乎总有他的影子。乔森放过她了吗?他说的话总不时在她耳边回响,像从地狱深渊传来一般。她现在真的感觉头很痛,她翻了个身将被子盖住头部,自己蜷缩在被子中。
她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夜很静,可初晓根本就睡不着。她翻了个身,感觉口很渴,于是慢慢地坐起身,摸向床头。那里有一杯水,是苏舒为她准备的。初晓叹口气,拿起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轻微的开门声。
她没有坐起来看他,但她知道他就站在门口。
“苏舒?”初晓轻轻喊了一声。那个人动了一下,黑暗中,初晓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初晓沉默着,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门响了,随即又关上了。
初晓在床头,静静地听着这一切。苏舒竟然什么也没说,他就这样离开了?初晓放开扯得生痛的头发,翻过身,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的感觉一样,都是一片漆黑。
“滴——答——”表在慢慢的走着。
“呼——呼——”窗外的风在猛烈的吹着。
这就是初晓所能听到和感知到的一切。
自从回来后她依旧没能从中解脱出来,夜深人静时在细小的声音都能惊醒她,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呢?
突然脚步声在她门外响起,渐行渐远。刚才是苏舒吧?他在干什么?
初晓静静的听着。
那个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时重时轻。
初晓坐了起来,侧耳仔细听着那个脚步声。脚步声渐渐小了,似乎是朝楼下走去。
初晓掀开被子慢慢地走下床,她没开灯。她摸索着走到门前,轻轻的拉开门后,顺着右边摸着墙悄悄的朝楼梯口走去,楼下的光亮刚好只照到楼梯口一小块地方。
楼下立刻传来了问话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初晓在狭窄静谧的楼上还是听得很清楚。
“你去看她了?”
果然是苏舒的声音,他在跟谁说话?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嗯。”
那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初晓起初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冷静下来之后她立刻认出了这个声音。没想到,贺兰鸢已经出狱了。
“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苏舒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和担心。“你真的能治好吗?”
“有些担心她会抑郁,恐怕会排斥治疗,不过有希望能治好!”贺兰鸢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她一定是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虽然她装的很平静,但我看得出来她受过很大的刺激。不过没关系,我会等她的心彻底平静下来的。”
苏舒突然激动起来,“算了,不治了。我不想再让她受苦了。”
“你真觉得她这样好吗?她的内心一直在受煎熬,她活的很痛苦。”
贺兰鸢的话在他心头一点一点地碾压着,难受至极,他忍不住捶着桌子。“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
房间里突然静了下来,苏舒没有说话,贺兰鸢也没有再说话。
楼梯上的初晓却动了,她慢慢地往回走,回到房间里。回床上坐着一动不动,她不停地想着苏舒最后那句话情绪越来越激动,她快要克制不住不平,伤痕累累,她伤心的哭着。
“为什么?”
这句话既像是在问谁,又像是没有问谁。无论问与不问都没有答案不是吗?
黑暗的房间,不知沉寂了多久。
强烈的光在头顶亮起,四周也都是白光向她聚拢,好像要随时吞没她似的。初晓喃喃着,不断叫着“苏舒”。
房间里衔接围成一圈的镜子里映照着她形同僵木的身影。无数条光线穿过她汇聚在一起,她感受到的也不过是一丝冰寒。
“初晓、初晓——”
贺兰鸢逆光迎面朝她走来,嘴里叫着她的名字。声音轻柔而遥远,仿佛是从另个空间传来的。
夜色微凉,月光如水。
苏舒弹奏着钢琴,月光在黑白琴键上静静流淌着,和着优雅的音符一起飘进她迷茫的心里。
一小时后,琴声戛然而止。
贺兰鸢疲惫地从房间出来,告诉他:“她已经没事了。”
苏舒知道她目光里隐藏了某些东西,似悲哀又似担忧,她好像想说什么可最终选择了不说。他也没有追问下去,把钱给了她。
她接过那摞钱,勾起了嘴角,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离开了。
第 96 章
◎那天晚上,苏舒还去看过初晓见她睡得很好,于是自己也在她身边睡下了,这么多天的疲惫和痛楚终于可以浴◎
那天晚上,苏舒还去看过初晓见她睡得很好,于是自己也在她身边睡下了,这么多天的疲惫和痛楚终于可以暂时卸下了。可没曾想第二天的黎明还没到来,初晓悄然无息地走了,只留下信说不要去找她。
苏舒读到中途不想再读下去,气愤地撕了那封信,冲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