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说:“我就是你的荣幸。”
“你一直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不是。”安禾说:“我要脸不要命,当然,只有在特殊……”
突然,一阵猛烈的颠簸,原本安静的机舱内突然聒噪,乘务长的声音很快自广播传达。
“女士们先生们,受到航路不稳定气流影响,我们的飞机正在颠簸,请大家系好安全带,在此期间,洗手间将暂时关闭,客舱服务也会暂停,谢谢您的合作。Ladies and gentleman,As we are experecing some air turbulence,for your safety,please ram ain seated and fasten your seat belt,during ……”
彭城甩开安禾,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安全带,闭着眼睛不说话。
“喂,你怕死吗?”安禾问。
彭城没想着要搭话。
安禾自顾自的回答:“我一点都不怕。”
我在追求死亡。
第9章 假面影后
颠簸延续了将近一分钟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终于有人坐不住了,机舱内哗然声一片。
“美女,这颠簸什么时候停?是不是要出事了?”
“好歹跟我们交个底啊!”
“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是啊,究竟怎么回事?”
“……”
乘务长甜甜的声音再度响起——
“请各位不要着急,我们的飞机只是遭遇不稳定气流导致颠簸,请大家系好安全带。Ladies and gentleman……”
片刻之后,飞机恢复了稳定。
安禾用手肘戳了戳彭城,问:“你睡着了吗?”
没吭声。
安禾继续:“喂,彭城!”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偏过头看她,蹙紧了眉头。
“想问你,如果现在就让你死,还有遗憾吗?”
“没有。”
安禾略感意外,说:“本来我也没有的,但现在好像有了。”
彭城:“你现在死不了了。”
安禾思考了半晌,说:“那也未必。”
这话刚一出,突然一个旋转,飞机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搅拌机,强大的惯性力拽着安全带仿佛要将她的骨头给勒断。
真TM乌鸦嘴!
彭城一把摘下眼罩。
机舱内太吵他什么都听不清。
紧接着,飞机猛然下沉像是翻了两个身,行李架上的物品劈里啪啦散了下来,乘务长的声音混杂着旅客的争吵呐喊,一个劲的往彭城的耳朵里钻。
四周全是慌乱,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
哀痛的,恐惧的,大喊救命的。
甚至于有要解下安全带逃跑的……
在那种情境下,这些都可以当作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唯有安禾。
她在笑。
她看着彭城,嘴角上扬。
比以往任何一次笑容都要真挚,都要坦诚。
她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如同一个外来者,身无分毫武器,却在对着它叫嚣。
彭城不由得咒骂了一句:“真是个疯子!”
安禾笑说:“我就是个疯子。”
疯子曾经经历过死亡,不止一次。
第一次,她吞了一瓶安眠药,非常痛苦。
死的时候很痛苦,洗胃的时候更痛苦。
第二次,她站在了二十二楼楼顶。
说实话,站上去的时候脚底都是打颤的。
没有哪种死真的叫解脱,在解脱之前,要先走一段炼狱。
可眼下,她忽然觉得,那段路,看上去似乎诱人了不少。
“弯腰,低头,紧迫用力——”
空姐整齐划一的声音响彻整个机舱。
彭城在弯腰低头的间隙余光瞥到了一旁的安禾。
她仰着头,看着窗外,莫名悠闲。
像是突然卸下了重担,在接受自己的死亡,她对于死亡追之若趋。
彭城吼:“弯腰,低头!”
安禾笑着说了一句话,机舱内太吵他没听清。
“弯腰!”
安禾不动。
“安禾!”
这是他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你疯了!”
安禾笑了。
彭城抬手一把拽着她的脖子,强迫着将她的脑袋按了下去。
安禾在低头的瞬间脑袋往彭城这边靠了靠,她说了一句话,是靠着彭城耳畔说的。
这次彭城听清了。
她说:“为了你,我愿意与这个世界和解。”
.
这个世界当然没那么糟糕,安全着陆,刺眼的光线给这些人活着的最直观的感受。
安禾在一片的欢呼声中搜寻彭城的身影——
他与那些人不一样,没有停下脚步加入对生命的热爱阵营,他只是浅淡的抬头望了一眼蓝天白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安禾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小跑着跑出机场,随手打了辆车。
将一顶大大的帽子往下拉了拉,压低了声音道:“跟着前面那个人。”
或许明天,或许就是下一秒钟,她就要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排在这个世界之前的,还有一个人。